朝霄馆在城门边上,此时人稀,至一僻静处,仉亓觉时机已到,似不经意将手拢在袖中,乔琰生很快觉察了便缓缓憋住一口气,随后仉亓扬起衣袖,孙复虽有警惕,到底是吸入了一点,动作见几分迟缓,但还是探身掣住了乔琰生。
此时仉亓又在身上摸出一把短匕,掀起车帘,趁驾车的驿卒尚未察觉,一跃而下,只是身手不好,落地趔趄。
孙复力气不小,乔琰生费力抵着孙复,见仉亓跳了车便猛一用力挡了下孙复,得了空隙也跳了车,那驿卒才勒马,孙复想去追上,又有些晕眩,身体渐僵直,直到气息也控制不住了,其后车停稳了他才下去,喘了一会缓和了些,可为时已晚。
乔琰生玩味的看着仉亓的短匕,心想着见过这把短匕的没几个活着了。
孙复环顾四周,一条坡上窄路,因近水的缘故,草木也算茂盛。这会孙复的脑子才转了转,之前是硬让这二人的鬼话唬住了,见他们看似温文尔雅,身出名门,便觉着能两人能将其押送回来,简直糊涂!他右手去摸腰间佩刀之时,驿卒忙下了马,扑向乔琰生,乔琰生轻巧躲闪钳制住驿卒双手反推到仉亓身边,仉亓握着短匕的手迅速勾回拦在驿卒颈上,一番下来行云流水,孙复的手已然不敢妄动。
这下好了,孙复皱紧眉头,方才只是愁如何交差,现如今只怕自己是到寿了。
仉亓幽深的目光挨到孙复身上,轻声却笃定的不留余地:“捕头听仔细了,若回去说在驿馆未见有异,对你我都好,否则定少不了诘责,咱们也算是不曾见过面的旧识,我不害你。”
此话虽说有理,但这实非建议,配着把短匕来听,更像是威胁。
“你这是让我难做。”
“小生正是让你能做,若想难为,便不留性命了。”仉亓说这话时,垂眸看着短匕,又逼近驿卒颈上几分,“你也听懂了吧。”
若驿卒在此处丢了性命,孙复当真是怎么交代都难了,忙道:“我知你们归边棋不会滥杀无辜,平白给自己惹上麻烦。”
“那也要看惹的麻烦比不比得上现在麻烦。”
孙复想语占先机,却被仉亓逼得节节后退,哑口无言。将整桩事又细细想了一遍道:“可若是问到驿馆处不就露馅了?”
“一会我们回去驿馆,驿馆的人自不会觉出问题。”
听了仉亓的话,孙复抬眼看了看驿卒,驿卒大气不敢喘,仉亓的短匕松了半寸,驿卒朝着孙复连连点头。
“届时便与知府说误在坡处跌了,人马俱伤,由驿卒送回来的。捕头有劳了。”
仉亓扯着驿卒退到车辇附近,先让孙复上去了,之后松开驿卒,驿卒只能顺从的去驾车,一路朝开封府去了。
少顷,仉亓向乔琰生道:“走吧,这离茶楼已经很近了。”
“不是说要回驿馆吗?”
“让他们在错的方向上尽尽心力也没什么不好。”
乔琰生望车辇化作一点,感慨万分的点了点头。
夜幕微垂,高府中高芸歆回到自己房中,坐在妆台前由一个名作浣儿的丫鬟卸着钗饰,她一边思索这两日之事,渐冷静了下来,又为自己昨日一时冲动而去了开封府的事羞恼,将头埋在了手臂里。
一旁的浣儿只得停手,半天唯唯诺诺道:“二姑娘,虽说近两日府上事多,奴婢本不该多这一句嘴,可夫人让我好生看顾你,再让夫人觉出了什么,奴婢也不好再包庇下去。”
高芸歆缓缓抬了头,“浣儿,我再也没有爹了,你明白吗?”
说着又落下泪来,颤着声道:“爹那般纵我,有时连长兄都比不得,他尚未见我成婚,还未择良婿,便这般遭人迫害而去,我的天都塌了半边,还有什么值得管顾!”
浣儿忙安慰道:“姑娘别哭了,大夫人也不会让姑娘受一丁点苦的。”
高府寂静,高芸歆不敢失声,强忍着俯身低声呜咽,教人心疼。
良久,高芸歆深吸了口气又重重叹下,身子也坐的直了,浣儿见状上前为她去卸余下钗饰,高芸歆瞧着铜镜里略显憔悴的面庞,目光愈凌厉起来,心中暗道,我才不管这人间世道如何,定要尽力寻得仇家,令其身败名裂,血债血偿!
不过此时也不宜鲁莽,高芸歆看了看渐重的暮色,心也随着沉了下去。
“天色不早了。”奉辞与林汶吃的差不多了,“这回是真与你拜别了。”
林汶一抬手,又来了两个下人分别呈上了一个食盒和麻绳捆了的荷叶。
“荷叶烧鹅和一碟酥黄独,今日没能招待上两位哥哥,你别回去让人嫉恨了,但多了你也提不了,小一份心意你带过去吧。”林汶笑盈盈的看着奉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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