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主仆几人一直面和心不和,只怕,要酿出什么祸事来。
“嬍姐姐!嬍姐姐!”
曦华拉着苏媺的胳膊一通摇晃,小脸凑近到离她只有一巴掌远,皮皮地笑道:“你想什么呢?这样入神!”
苏媺正一正娟裙上被扯歪的凤乌桐叶香囊,点着曦华的小鼻子,笑道:“我在想,古人说‘谨言慎行、宁默毋躁’,果然不假!就好比今日,咱们私下里说的话,出了棹兰斋的门,便要通通闷在肚里,否则,妄议储君,纵然皇上疼你,也是要生气的!”
曦华转转眼珠儿,神情如簌簌松风下一只狡黠滑快的小鼠儿。
“我为什么要急躁?太子看别人的笑话,别人自然也能看他的笑话。”
她一扭身踢掉云纹绣鞋,仰面躺在美人榻上,两只小腿交叠在一起惬意地晃晃。
“父皇回宫了,既有人能治得了他,也有人能让他发躁,你若不信,且等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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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睡过后,庆妃去了万福宫给顺安太妃请安。
曦华终究不愿过不快意的日子,兴冲冲命人在晚枫树下置了锦榻、摆了茶席,拖了苏媺讲《世说新语》。
她盘腿坐在锦榻上,一下要喝白芽奇兰茶,一下要吃雪花红果,把花照等一众宫女支使得团团转。
苏媺瞧她一副闲在享受的样子,哪里是要认真做学问,便不肯去接花照奉上的书。
“你前日要学《诗经》,今日又要听《世说新语》,如此浅尝辄止,日子久了,岂非一无所得?”
曦华小脸肃然、一本正经地道:“宁学士太古板,我必要父皇为我另择良师。《诗经》也好,《世说新语》也好,我先浅尝辄止一下,待换了先生,便只要她专注一本就是了。”
一道笑意盎然的男子声音蓦地响起:“若是我来教公主,不知公主可满意?”
曦华扭头望向宫门口,冷不丁地尖叫一声,唬了众人一跳。
她从锦榻上一咕噜爬起来,一阵风似地从三皇子端阳身边跑过去,扑进一个高个子少年怀中。
一旁的苏媺已拂衣敛裾,深深拜了下去。
高梧掩映、敞然而开的宫门里,走进两个英挺秀颀的少年,前面一位正是三皇子赵端阳。
走在后面、身穿浅紫色银线暗绣青山飞云直?的,则是二皇子、瀛云王赵弘琛。
他剑眉星目、鸢肩劲腰,举动间似闲庭信步,又带着一种飒然之气。
兄弟俩的眉眼颇有几分相似。
只不过,端阳的气质更多闲适温雅、书卷气浓逸,而弘琛的眉间意气正尔,隐有风霆轩然之色。
曦华吊在弘琛的颈上不肯下来,弘琛托着她走进院中,目光落在苏媺身上,微笑点头,示意她免礼。
端阳走到锦榻上坐下,一面调侃着曦华。
“这日日都见的人确实没什么稀罕的。可我也去云遮寺斋戒了一个月,这才刚回来,就这么对我视而不见?瞧瞧你,这要是让庆妃娘娘看见,准得说‘成何体统’?”
曦华置若罔闻,只管叽叽呱呱、着三不着四地说着积攒了一年多的话。
弘琛认真听着,微笑宠溺地看着小妹,不时回应一两句,一时宣颐宫的庭院里盈满欢声笑语。
待曦华终于安静下来,弘琛替她正了正歪斜的镂花小圈椅,才对站在一旁、瞧着宫人们重新沏茶摆果的苏媺招呼道:“一年多不见,苏小姐长高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