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如雪夜荒林里一只寂寂悲鸣的母枭。
“卫氏,你个佛口蛇心的毒妇,害了我一个还不够,又要毒害旁人,我便舍了这身皮囊不要,也绝不能让你得逞。今日,若不能揭破你的真面目,老天爷那两只眼睛,就是两个不辨是非的黑窟窿……”
弘琛尴尬地站在一旁,心中十分郁闷。
虽然不知方才这鸣禽轩中究竟发生何事,但听两位妃母的语气,似关乎昔年的隐私旧怨。
这本不是他一个皇子能涉身其中的,但若袖手不管,难道任由她们吵闹不休、将父皇后宫的不堪之事明晃晃地摆在宫人们面前?
思忖半晌,弘琛一脸无奈地上前,施了一礼道:“两位娘娘,这会儿金钲阁的戏还没散,父皇……”
他话才出口,卫良则已跳起来朝楼下冲去:“对,我要去金钲阁,让皇上为我主持公道!皇上啊,臣妾冤哪!”
弘琛眉头一皱,忙喝道:“快拦住她!”
一旁的宫人们却个个愣怔着没动。
瀛云王说得轻巧!怎么拦?哪个下人敢挡主子的路?何况,这卫良则也并非他们的主子!
她要闹到金钲阁去,鸣禽轩的人岂不正好从这场是非中脱身?
这一迟疑间,卫良则已冲到了丹梯口,只见一个瘦瘦的小个子敏捷地从弘琛身后窜了过去,好似出林猕猴儿一般,拦在她身前。
众人一看,正是小怀喜。
“我们王爷还有话说,请卫娘娘多留玉步……”
“啪”,卫良则扬手一记响亮耳光:“狗奴才,你也配站在本宫面前,给我滚到一边去……”
小怀喜被打得一个择歪,好悬没趴在丹梯上。
他卑微地低头,紧抿的嘴角却流露出几丝不服,倔犟地站在那里,把本就不甚宽敞的丹梯堵了个严实。
弘琛看着小怀喜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巴掌印,眸色一沉,却不得不和缓了脸色,接着劝说卫良则。
“今日是冬至节,金钲阁里不仅太妃和众位娘娘们都在,还有父皇请来的皇族勋贵、朝中重臣。卫娘娘若是这样闯了去,只怕得不了公道,反倒会激怒父皇。还望娘娘三思为宜!”
卫良则闻言一愣,她当然不是傻子,回转了心思冷静下来,立刻不再执拗着找皇上做主,反而娇凄凄靠在宫女身上,“嘤嘤嘤”哭了起来。
此时的曲婉华,已失了心力一般瘫在地上,双目虚空地望着阁外阴翳的雪天,忽然打个寒战,似被一阵冷冽的回风吹醒了,恨恨地看向卫良则。
弘琛叫过小怀喜,吩咐道:“你带几个人去,把鸣禽轩的事告诉李公公,还有贵妃身边的珠兰姑娘,再叫人悄悄地把当值的太医请来,切记,不要惊动旁人。”
怀喜忙答应一声,转身下楼去了。
卫良则却又惊切切尖叫起来:“啊……这帮死奴才,磨磨蹭蹭,还不快把太医叫来!哎哟,天杀的,我的脸哪……”
原来,她半边脸颊又痛又冻、已然麻木,方才竟是忘记了脸上的伤,此时听弘琛说起,才又回想起来。
整座鸣禽轩都充斥着卫良则夸张的哀嚎之声,她散乱的头发糊了血污,冻粘在半边颊上,令人不忍直视。
苏媺罥眉微蹙,清泠泠的眸光转向一旁。
不知何时,曦华和端阳在花照、叶萦等人的簇拥下从阁里走了出来。
鸣禽轩的花厅里,薛才人却一脸呆滞地坐在柳燕啼春镂花圈椅上。
苏媺见曦华的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惊悚,整个人呆呆愣愣地,忙牵了她寒凉如冰的小手,柔声安慰着。
只听端阳语气肃重地告诉弘琛:“……我在半路上被曦华硬拉到了鸣禽轩,那时候两位娘娘已经吵上了,但谁也没想到,曲婉华会突然出手伤人……”
苏媺正分了心神听端阳说话,身后忽然便传来一声凄厉的呼号。
众人忙回头望去,穿过敞然打开的阁门,薛才人面上一片惨白,如阁外翻飞的碎雪,已然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