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风行易水瓦桥出,弩破关前战五州。
拒马水横征号起,先锋连日抢关头。
一旦王师踏水来,龙争虎斗为国仇。
草桥无虑江山换,豪杰有胆补金瓯!
诗章诵罢功劳簿,史话还说英烈侯。接演《金枪传·五台山》的第二本书,叫作《吃面招亲》。
上回书说到,得胜坡老令公刀劈高天蝤,杨七郎日抢北地三关,连下玄武关、岐沟关和涿州,北国将官何万通、郭兴、刘厚德和刘宇一起前来投诚归顺大宋。七郎不听六郎、五郎的劝阻,接茬儿领着兵追杀天庆王。没想到北国的援军赶到卢沟桥,死守桥头,再要过河就不那么容易啦,硬闯卢沟桥,损伤不少,只好撤兵回营。回来见父帅,令公责问七郎几款大罪,你认是不认?末将我认。来呀,绑出去,杀!
有军校上前,五花大绑,就把杨七郎给推出去了。哎?皇上一愣,好吗,立下这么大的功劳,你杨令公怎么也不问问我们,你说杀就杀啊?皇上扭头瞅身边陪坐的众家老臣,苗崇善、李□、吕蒙正这些位,这阵儿反而是不着急,不说话了,谁都不看皇上。二帝着急啊,我建立本朝无可匹敌的武功还得靠这位哪!“且慢!”“啊,万岁,您这是……”“杨元帅,朕有一言,不知此刻当讲不当讲。”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儿是你的白虎堂,我虽然是皇上,可是在这大帐之上,还得是听你的,所以我问问你,我能不能说句话?皇上这会儿说话如此的谦逊,这也是够少见的,那几位名臣老将都在心里头偷着乐。“哎呀,万岁,微臣诚惶诚恐,恭聆圣意。”“杨元帅,眼下正在用人之际,两军开战胜负未分!还念在七将军忠心耿耿,虽有慢军之举,也还是他立功心切。依朕看,还是暂缓斩杀之刑,您,就宽恕他这一回吧。”这回反过来了,是亲爸爸要杀,皇上给求情儿。八王一看叔叔这么说,就不用我来啦!抱着自己的金锏,反而是不言语了。当然了,令公也不是想真的杀了七郎,这是摆个姿态,不得已我得严肃军纪。为什么?就因为潘洪还在呢,老贼还在军营里,我就不得不事事小心。
皇上说出这番话来,令公沉吟不语——他在琢磨我要是饶恕七郎的死罪,该当怎么办呢?满营众将、五王八侯这阵儿也就不敢说话了,万岁爷求情儿您元帅不准,我们谁出来一求情儿的话您准啦,这往后我们还怎么混呢?呼延赞一看,嗯,有主意了。凑到潘洪的身边轻轻这么一捅:“哎,老潘,你还没瞧出来吗,都瞧着你哪。”“嗯?我怎么没看出来哪?”呼延赞一挤眼:“嘿哟,老潘喴,皇上给小七求情,令公半天了还不搭茬儿,这是把这个台阶儿留着给你哪,你上去求情去,令公准得答应。这样一来,皇上也得念着你的好儿,小七不是也就得欠着你的一个情儿吗?”老贼一琢磨,呼延赞说得有理,说什么杨令公也不会真宰了自己的亲儿子,这要是别人出来一求情,杨继业一答应,自己的机会可就错过去了。呼延赞在后边儿一推,老贼借着劲儿一探身儿:“哎呀,杨元帅呀,老夫我有一言,不知……”杨继业偏头一看,心里话,我就是因为怕你挑眼这才下令杀延嗣,你要是出来求情儿,今后可就不能再在这个事儿上做什么文章了。“嗯,潘太师您也要为杨希说情吗?”“不敢不敢,圣驾为七将军讲情,元帅您都不徇私,潘某岂敢哪!可是我也曾在军前为将,多少知晓这为将的道理。如今北国大敌当前,军心可是不能不稳。此一战连夺三关,都是七将军的功勋,元帅您要是杀了七将军,这要是搅动我大宋王师的军心……”“嗯,潘太师说得有理,既然如此……万岁您也给杨希降下了赦旨,微臣亦不敢不遵。只是我扫北之师初出,军纪不严,难以服众,杨希的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微臣请旨,罚他军棍四十!”
嗬,潘仁美还挺得意,你看看,我一说话就管用。二帝一听,嗯,甭管怎么着,只要是不要七将军的性命,我这一仗就好打啦。打四十就打四十吧,谁叫他莽撞前去闯关呢?也就不说话了,扭头看八王。八王也认可,七郎这脾气不教训教训是不成。满营众将一看,皇上和八王求情就到这儿了,也就都不说话了,有刑杖司掌刑的军校将七郎带下大帐,一捆四十,不再细表。
这顿棍子打完了,杨肝、杨肺、杨肚、杨肠把七郎搀扶上帅帐,“有请元帅验刑。”令公照旧面沉似水,为什么?就因为你一时的鲁莽,以身犯险,先锋营死了多少人?打你四十军棍还是轻的!“嗯……杨希,从今摘去你的先锋印,免除你在军前之职,这就收拾细软之物,先到后帐养伤。给你三天的期限,三天之后,打点好应用之物,速速回京……侍奉你的娘亲去吧,两军阵前,本帅……用你不着。”“啊,爹爹,您说什么?”“嘟!杨希,你不遵将令,致使损兵折将,本帅不能姑息!两军阵前用你不着,你……速速回京,去侍奉你的娘亲……去吧!”老令公是什么意思呢?从打前几天听说七郎和老贼赌头争印,老令公就出了一身的冷汗,心里后怕啊。日抢三关,纯是你老七撞上大运啦!可是你连连轻易地获胜于阵前,看得出这孩子现在有点目空一切了,也太张狂啦,竟敢违抗军令,冒进强攻?不成,说什么也得杀杀七郎的傲气。再者说,眼前八个儿子都在,有那哥儿七个,打这一仗是富富有余了——不出意外,按我的行兵策略一站一站往前□,早晚还得是幽州城外逼着辽王献降书递顺表。可是你如此的莽撞,现在是我在执掌帅印,还算好一点儿,要是再落入老贼潘洪之手,你不能说回回都这么走运吧?你回回都能撞上有人开关献城?还来个日抢三关?到那时老贼要害你,你还有话说吗?这是在两军阵前,不是玩笑之所在!所以留着你在军营里,早晚还得出差错,今天是老贼潘仁美一时糊涂给你求情,要是哪回他说话责问你了呢?你不想想我做这个元帅,我这军令得怎么施行?所以趁着你这回这错儿不算重,打你四十军棍这是为了警诫你,赶紧赶你回家去,回去听你娘给你解说解说,你也就明白了为父我的用心。“两军阵前本帅用你不着,你,回家去吧!”“啊!末将……遵令。”肝、肺、肚、肠扶着七郎走出大帐。
放下老令公这头儿君臣再连夜商议军情不提,单说杨七郎,由肝、肺、肚、肠四位家将陪着,回到了先锋大营。其实七郎这军棍棍伤并不重,也没人真打,都是收着劲儿呢,所以七郎还能走动——真正的伤主要是箭伤,这一回在卢沟桥前中了敌将的两箭。回到自己的先锋营,先得说看望看望这些位受伤的将士,挨个儿查验伤势,告慰几句,自己这儿也难过,就叫肝、肺、肚、肠哥儿四个帮着给收拾好了上路的细软,自己先回后帐歇息将养。这几天王源和六郎、五郎兄弟几个前来探望,好言相劝,就不细说了。养伤三日,到了第四日,中军官陈宣前来催行。肝、肺、肚、肠跟中军官请假,说七爷这箭伤未愈,确实是上不了路。就这样,要来了将令,许可七郎再养伤三日。又过了三天,一直到第七天头儿上,老令公都没来看七郎一眼,七郎这肚子里憋着一股子气。中军官再来查验,肝、肺、肚、肠还想给告假,七郎忍着伤痛一骨碌就起来了,甭废话啦,我走!肝、肺、肚、肠哥儿四个给收拾好的行囊、干粮……老七是一概不背,单单是披挂整齐,弓箭、枪、鞭一样儿不落,也不跟哥哥们打招呼,一个人翻身上马就出营了。
走出辕门,一咬牙,甩开鞭子一扬,胯下黑毛虎就明白啦,撒开了往出跑,眨眼之间就不见踪影。真回东京汴梁吗?杨七郎可不会,他这是一肚子气!黑毛虎跑出去快有好几十里地了,自己这肚子里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缓缓勒住丝缰,抬头观瞧,哟!糟糕啦,我走错了路啦,怎么一糊涂,我这马就奔了北边儿来啦?细一看四面儿的景致,这个地方儿我可没来过呀。哎,转念一想,哼哼,五哥、六哥说我莽撞,大哥、二哥也训教我,爹爹说这前敌是用我不着……哼哼哼哼,你们都等着瞧,看看我杨希到底是凭运气还是靠我的真本领。我这不是到了北国地界了吗?我呀,我干脆是一不做二不休,就趁这趟潜入幽州城,逮机会刺死天庆王和承天后,砍下韩昌的人头……我非立一个奇功不可!哼哼,不立奇功,我杨希是誓不回营!
这么一起誓发愿,这杨七郎又来劲儿了,一催马又跑了一程,面前儿是一座座崇山峻岭,顺着小道儿走就来到永定河上游的小河湾啦,弯弯曲曲分成好几股。七郎一瞧这儿,河道倍儿窄,最多也就是五丈来宽,河水也不深,骑着马就蹚过河啦。过了河就进山了,七郎环顾四外越瞧越不对,怎么全都是高山峻岭哪,我听说幽州不是一片平地儿吗?哎哟,我还得找几个当地人问问路。幽州在唐代本是属于中原的,所以一直到这会儿,这一带的居民里还是汉人居多,七郎就想着要是能够找到这么一座汉人居住的农庄,我问问道儿得了。哎,山重水复疑无路,前边儿是柳暗花明,忽然之间闪出来一条挺宽阔的黄土道,还有挺深的车辙子印儿,看来是南来北往的一条要道,路的那头儿是一片开阔地儿,山洼里有炊烟升起,正在初夏时节,田里有农夫劳作,牧牛穿行,鸟雀争欢,一片田园景色。七郎一瞧就乐了,甭管是怎么着,找着人就好办啦。我是早就饿了,渴了我能喝点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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