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标本不是王吟瑜,因为那个标本是一个年青女人——不超过25岁,尽管已经是标本但黄警官认得出,因为之前他也是法医。但为了慎重起见,他还是把标本连同整个集装箱车都带回局里。
经过DNA比对,并不是王吟瑜。
黄警官并不十分沮丧——因为沮丧在他看到标本的那一刹那已经产生并随即挥发得差不多了,再说白费工夫也是办案的常态,他带队把标本公司进行了仔细的勘查,毫无疑问,也不存在什么疑点。
他找到了报案人,仔细盘问了一番,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疑点除了放大一下可能是疑点的——这个年青的女尸标本似乎并不是他之前接触到的那一具,但他又不敢肯定,因为他那天晚上喝多了,至于那天晚上他为什么喝多,原因很简单像他们这样整天与尸体打交道的人需要那么一点朦胧的醉意来区分现实与幻境。
黄警官并不打算就这么回去,因为他做警察的人生哲学就是——去现场总得带点什么回去,他用警惕的目光搜寻用灵敏的鼻子嗅——他总是能把自己的身体机能用到极致。
他看到了储物柜里的遗物,他饶有兴趣地打量起来,让警员把这些亡灵的遗物与登记册里的物品一一比对,他翘起二郎腿在耐心等待比对结果,心里却七上八下,因为他实在不想再经历一次失望而归。
只有一枚戒指没有登记在册。
黄警察不禁暗暗得意,但一想到荼毒人心的空手而归便长长叹了一口气。他把戒指带到局里,在放大镜下仔细观察,祖母绿玉石中隐约可以看到一个“王”字,黄警察不禁拍案叫绝。
马上把戒指带到看守所让赵淮南辨认,“是她的,没错。”赵淮南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回答,并紧接着问黄警官是在哪里找的,黄警官用余光予以回应,赵淮南兴奋起来,因为找到了戒指就意味着找到了王吟瑜哪怕她只是一具尸体,但从黄警官的表情来推断,发现的恐怕不是一具尸体,这么想,王吟瑜应当还有可能是活着的。
赵淮南兴奋地把压在枕头底下的中华烟拿出来请黄警官抽,但他的手哆嗦得厉害,等他终于抽出一根时黄警官已经走出老远了。
警察把处在郊区山林中的生物公司团团围住,把公司半年前到现在制作的标本一一筛查,但除了那枚戒指却一无所获。
一无所获如同宿命一样紧紧地纠缠着黄警官,线索如上帝的提示一样已经给出了,但就是一个孤证如茫茫夜空中的一枚孤星。
黄警官陷入到了沉思。
王吟瑜曾经出现在生物公司,否则,戒指就无法解释,但会不会有人把戒指带进去的呢?这样一枚上了年纪的祖母绿戒指应当是价值不菲,如果是有人捡到或是偷了这枚戒指是断断不会把它送到生物公司藏起来,再说生物公司很是偏远绝不是一个隐藏赃物的好地方,所以,王吟瑜还是应当出现在生物公司。
但她去生物公司干什么呢?无论如何生物公司都不是她这类女人要去的地方。是谁把她送去的?这个线索要一查到底必有所获,黄警官激动得直哆嗦——仿佛黎明前的黑暗即将消隐一轮红日喷薄欲出。
但这条线索还是没有排查下去,因为一切的线索都太正常了,没有疑点——不是没有疑点而是根本没有精力排除所有的疑点。
顺理成章,赵淮南被批准逮捕了,如同很多疑难案件一样——宁可存疑,绝不枉纵。赵淮南又陷入到了黑暗无边惶恐不安的等待中去,那枚祖母绿宝石戒指带来的曙光在黎明前彻底黯淡下去了。
张玉良之后会见过赵淮南几次,他身兼物资运输员和假冒救世主两重身份,他都做得挺好。
这些天赵玉颜明显地瘦了下去,穿什么衣服就像是挂在枯树枝上,张玉良默默地陪着她,变着花样给她做饭,但两人无可救药同时患上了厌食症——半夜饥肠辘辘却一点不饿,爱情在这场灾难面前也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