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锋芒

是要靠讲话来缓和情绪吧？千棠看了看一炷香前还将自己吓得不轻的一对莹绿色的眼珠子变得样式随和，觉得自己又发现司韶的一个奇怪的习惯，暗暗自得，没计较司韶话中措辞的失礼。

    司韶反手拉过千棠，拉着二人都挪到座椅旁坐定，缓缓道来，声音依旧好听，依旧是那种让千棠觉得去搭台子说书销路都会比花魁好的情调：

    “人与半人之灵力从盛到无分为天，地，玄，黄，共四级，黄、玄二级各十阶、玄阶五级可知天意，突破玄级后历三道天雷飞升为仙，是为地级，再后历生死劫升格为神，是为天级：走兽草木化而为妖，亦分为四级，称作宇、宙、洪、荒，宇、宙各分十级，洪可称霸一方，荒多为神仙坐骑。灵力分为五系：金木水火土，每一系的巅峰之力分别对应魔都的四大护法和大祭司，同一家的人大多修习同一系，就如我与家父均为土系，你们千家葬海氏是木系。”

    自颛顼帝时代绝地天通起，凡界就由修炼天赋较高、且拥有血脉相承的特殊秘技的半人族掌事，半人每一个多人修炼到玄阶五极以上的氏族都会有自己统领的地阶，或山或水，虽说都能通神，但不知为何一切大动向都会遵循惯列最终汇集到魔都，由通神大祭司，也就是我家先祖上报天界，叶氏神官曾修注《五藏山经》记载领地划分、各族势力以及祭祀方法。

    后来由于凡界浊气渐重，灵气渐逝，此消彼长，新生的婴儿灵根中杂质代代沉淀，想要修灵便得在十二岁时上魔都在通神祭祀和大护法的主持下行洗髓礼，方能得其道。也几乎是魔都大祭司开始为凡界众生灵洗髓的同一年，与天界的联系突然全部断裂，从那一代开始，也就是第五任，我爷爷继任开始，通神祭祀成为历史，凡界也曾因此有过几场权利斗争的小动乱，却也最终归于平衡。”

    己辰十五年，这种大祭司一氏与四位护法专政的平衡被人族炼制出的一种亦以“洗髓”命名的丹药打破。

    因人族灵根向来斑劣，数千年来一直不说成神，连通神也无法做到，遂不断尝试研究其它旁门左道，痴望他们修灵不需要过大祭司这一关就能一飞冲天，但效果一直不佳，通过丹药修炼的人连玄阶都达不到，而且只能造出火系和水系修士。

    直到那一年，一位通过洗髓丹修炼的人族高手突破玄阶五级，说是通得天意：天要亡半人族。于是向来自己族内就斗争不休的人族以此为名齐心起义，而那时家父恰好将灵力渡......阿棠？”司韶说得兴起，再加语速不快，一晃便过了将近半个时辰，正要说到重要之处却猛然发觉一向爱打断旁人说话的小丫头似乎太安静了些，轻声唤着她的名字伸手向前探了探，果然摸到一颗呼着凉气的脑袋歪倒在桌子上，嘴角似乎还有一些湿润。

    其实九尾半人一族的眼睛其实是很适应黑暗环境的，只是司韶见千棠不喜自己瞳孔暗时的模样所以收敛了这种能力，眼下千棠熟睡，自然不必遮掩，只是又轻轻眨一眨眼，瞳孔又恢复了那般骇人的形态。

    阿棠这是......睡着了么？司韶打量着女孩紧闭的眼，这双眼睛很好看，至少比自己的好看许多。睫毛很长，眼珠有时会变成比海还要淡些的蓝色，总是溢快活的神情，也不会因为眸色变幻吓到人。

    司韶悄悄想着，会心一笑，将手上打水的罐子搁下，将千棠拦腰横抱起放在了一旁的小床上，手中暖黄色灵光一现，在原本封闭的土墙上画了一道并不逼真的门，轻敲两下，推开走了出去。

    这是，进魔都了？

    司韶前脚刚跨出门，只觉眼前一花，映入眼帘的就是不同于之前半山腰的一番别致景象：

    千千院落中，遍地红花争奇斗艳，硕大的蜈蚣、毒蛇盘旋其中，竟是有自己手臂一般粗细。千棠所建的小土屋正好嵌在一个小亭子的残骸中，脚下一路铺展到对面房中的海晶石板虽被虫子拱得扭曲，但依稀可见昔日的恢宏气势。

    一条色彩斑斓的蛇听到这厢的动静，吐着信子仰着头晃悠到司韶跟前，似乎在打着什么蹬鼻子上脸的主意，司韶一惊，想到屋内还有个熟睡的人儿，忙进屋关上了门。

    “海晶石？难道这里是千家府？”司韶想着自己方才看到的景物，眼底掠过一丝沉思，看向了一旁榻上睡得正熟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