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巨大的撞击声充斥在耳边,震得她的脑子嗡嗡的响,那是意识还清楚的前一刻,可是随即的,就在满目的火光中她歪倒在了驾驶座上。
耳边,依稀是诗诗和果果还有那个男人的声音。
唇角,突的溢出了笑意,或者,诗诗和果果没有坐她的车是天意,这样真好。
晚秋一下子昏了过去。
周身,是火热也是灼痛。
孩子们有他,她也放心了。
只是,这车子的失控真的很怪异,让她尤其的意外。
车子外,依稀是警车轰鸣的声音,依稀是男人女人焦虑的吼叫声,却都离她是那么的遥远。
身子,轻飘飘的,仿佛不归她所管了一样。
“妈咪,你醒醒,你快醒醒……”车身晃动着,耳边悄然的响起孩子们的哭喊声,真大声,是那么的急切,让她不禁皱起了眉头。
“快,闪开,去那边等着爹地和妈咪。”这是冷慕洵的低吼,让她的意识慢慢回归,好象是他在车外欲救出她。
灼烤的热浪让她混身难受着,张张唇,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给我,让我来。”又是他的狂吼,疯了一样的声音。
随即,是车身猛烈的震动,他似乎是拿着一把锯在做着什么。
刺鼻的浓烟席卷而来,晚秋觉得这车子好象要爆炸了,真的要爆炸了,“快走,别……别管我。”用力的说出,可是出口的却是如蚊蝇般大小的声音,也不知道他听到没有,她就一直的重复着再重复着。
“闭嘴,别说话,我马上就救你出来。”却没有想到,冷慕洵他居然听到了,他在对着她吼,可是,她却开心着,出了这么严重的车祸,这么危险的时候,他一直都在她身边陪着她,所以,她才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就醒了过来。
什么也看不清楚,眼前都是浓烟,她只能透过声音来分辩冷慕洵的位置。
试着动一动,混身都是痛,却没有动了分毫,她还是被卡在车座间动弹不得。
“咔……咔……”那是机器切动车门的声音,这就是他送给她的甲壳虫的命运。
“妈咪,我要妈咪……”隐隐的听到了诗诗的哭声,孩子吓坏了,她想要安慰孩子们别怕,她还活着,她还有口气,可是,她根本说不出来话语。
浓烈的烟气呛着她的嗓子有些痛,她听到了门外有人在喊,“快闪开,车子就要爆炸了,快……快呀……”
阿洵,你快走。
可是,门前还是他固执的切动车门的声音,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意思,“咔……咔……”那每一声都仿佛敲在她的心口上,却不是痛,而是温暖。
“冷先生,请您快走,不然……”
“走开。”怒吼着,他的声音里仿似透着杀人的味道,“走开,别扰乱我。”
“妈咪……呜……”孩子们的哭声更大了,扰着她的心都是痛。
她要死了吗?
此刻的她仿佛已经没知觉了似的,就连痛也感觉不到了,只是混身无力的倚在已经破碎的椅背上,只一双眸子说什么也不想阖上。
不行,她的孩子。
她的孩子要谁来照顾呢?
想到孩子们,那一刻她用尽了全力,“阿洵,照顾孩子们……”
她只是轻轻的一句,车门前的浓烟里顿时传来冷慕洵咬牙切齿的声音,“给我闭嘴,孩子你自己照顾,我不管。”
泪,顷刻间流淌,沿着眼角,沿着鼻梁,滑入唇际,泛着淡淡的咸涩。
他,这又是何苦。
“冷先生,你快走开。”那个一直劝他离开的人有着与他一样的固执,也许,车子真的就要爆炸了吧,她的周遭已经听不见孩子们的声音了,有的,只是救护车还有冷慕洵锯动车门的“咔咔”声,除此,就是那人与冷慕慕洵的声音。
孩子们一定是被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这样才好,这样才好呀。
偏偏,男人就是不离开。
她已经放弃了他了,真的放弃了。
她爱的时候,他不爱她。
等她不爱了的时候,他却说喜欢她。
他与她的缘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这样的一刻,在意识还清晰的时候,她想着的就是这些。
阿洵,走吧,走吧,别管她了。
她死不足惜,可是孩子们不能同时失去他与她,孩子们需要父母的庇护,她们离不开他们。
“冷先生,你再不走真的就要……”焦虑的男声已经开始颤抖了起来,饱含的还有急切。
“滚……”
只一个字,他继续的锯着车门,晚秋感觉到了身前的微微松动,让她的身体不由得陷进了座椅的垫子上。
突的,“咔咔”声停止了,四周仿佛一下子静了下来,不远处传来窸窣的低语声,那里有孩子们的声音吗?
真静。
他走了吗?
阿洵,走吧,她不怪他。
真的不怪。
闭上眼睛,她静静等待着车子爆炸的那一刻,就象是飞蛾扑火,落在最爱的人身边。
只那最爱的人,却是他。
到了这一刻,她却发现她还是爱他。
从未改变过。
静,真静。
他走了吧。
可是,她居然错过了他的脚步声。
“阿洵……”她轻唤,低若无声。
周遭,浓烈的烟气越来越重,她觉得身体都要被烤化了。
只是低低的一声唤,却突然间的传来男人的声音,“出来给我照顾孩子们去。”紧接着,是猛烈的“嘭”的一声,晚秋只觉整个车身都剧烈的晃动了起来,“刷”,闪亮的车灯刺眼的强射过来,车门开了,就在瞬间真的开了。
她在雾气中看到了男人的身形,朦朦胧胧的似在,又似不在。
“仲晚秋,你还活着,是不是?”两条臂膀不由分说的就伸了进来,晚秋听到了自己骨骼响动的声音。
他在抱起她,扯着她硬要拉她出去。
身体,倏然的传来刺痛,他的力道太大太大,可她知道他是为了她好。
“阿洵……”带着泪的眸子里都是笑意,她呼唤着他的名字,一瞬间想到了张爱玲的那本书《倾城之恋》,也许,走在死亡的边缘,那爱便一下子真切和清晰起来,“阿洵,我爱你,我爱你。”
“傻瓜,我们走。”又是一个用力,他居然就真的抱起了她出离了那部已经完全变了形和面目全非的甲壳虫。
甲壳虫真可怜。
“冷先生,快闪开!”不远处有人拿着喇叭冲着他高喊。
“晚秋,你要照顾孩子们。”他一边迈着两条长腿飞跑一边向她低吼。
傻瓜的是他,这个时候还吼什么,快跑呀,那些嘱咐都是次要的,只要他们一起活着,谁来照顾孩子们不好呢?
她躲在他的怀里,任由他抱着她向前冲刺。
真快,快如风一样,带着满满的刺激,突然间的,她一点也不怕了,真的不怕。
或者,是因为有他在,是因为他抱着她吧。
“冷先生,来不及了,快趴下。”
口鼻间已经嗅到了烤焦的味道,她还来不及思索,男人便抱着她一起“扑通”的趴倒在了地上,确切的说是她躺倒在了地上,而他,就在她的身上。
没有痛意,只有温暖抵临四肢百骸,她的柔软紧贴着他的胸膛,她甚至感觉到了他的心跳,一声一声,那么的重。
“嘭……叭……”一声巨响,车子真的爆炸了,她知道。
周遭仿佛飞来了枪林弹雨一样,却都是落在了她的身侧,也许,也落在了她的身上,只是刚刚好的被他挡住了。
晚秋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脑海里回想着刚刚在车里九死一生的一瞬,“阿洵,我爱你。”她很累,她也很痛,她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可她知道,她还活着,身上的男人也活着。
这一次,她彻底的睡着了,睡在男人的身下,是他护着她,才让她在鬼门关里绕了一圈后又回到了这个世界。
其实,这世界还是美丽的,因为有他在,因为有孩子们在,所以,让她是那么的留恋。
“我也爱你……”他轻语,额际上的汗珠滴落在她泛白的肌肤上润染开一朵小小的水花,可这一句,她却没有听到。
“妈咪……”诗诗和果果一起冲了过来,高声的大喊着。
“救护车。”男人低吼着,然后艰难的抱起女人站了起来,一片狼籍中他举步维艰的走向正开过来的救护车。
“妈咪,爹地,你们没事吗?”
“跟着来,别乱跑。”他走得有些吃力,小腿上有鲜血正汩汩的流淌着,那一脚踹开车门的时候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给扎了一下,锯车门的时候他居然是在想,下次再给她买车应该要买一台烂一点的,这样,车门就不会那般结实的锯不开了。
“先生,请将病人放在担架上,快!”
冷慕洵低头看了看眉宇轻锁双眸紧阖的女子,他轻轻的将她放在了担架上,然后回头一手递给了诗诗,一手递给了果果,“跟着爹地走,咱们要跟妈咪在一起。”
他的声音没有往常那般宏亮,甚至还带着一点疲惫的意味,可是孩子们都是乖乖的轻握住了他的手,生怕他会疼了一样,爹地的衣服已经变成了碎片,可他高大的身形却带给了她们安全感让她们一点也不害怕。
夜渐深了,然而周遭的警车和救护车还有众多的车灯和路灯已经把这一片区域映照的如同白昼。
救护车里一片忙乱,晚秋已经被放了上去,她仿佛睡着了一样的安静的躺在担架上,牵着诗诗和果果的手就要上去,一个小护士一拦,“上一名家属就好。”
他理也不理,目光全在晚秋的身上,然后一个一个的抱起诗诗和果果放在车子的一角,两个孩子很乖,都知道这个时候她们应该安静,她们不能打扰医生和护士救治妈咪的行动。
冷慕洵淡冷的目光让那个小护士不由得噤了声,“好吧,不过,谁也不能吵闹不能打扰病人哟。”小护士看着诗诗和果果亲切的说道。
“嗯,不会的。”稚气的童声,眼前昏睡中的晚秋已经让两个孩子害怕极了,幸亏有冷慕洵在,否则,她们早就又哭又喊了。
但,这却并不能阻止她们流眼泪,心疼了,心疼妈咪也心疼爹地。
救护车里的医生和护士正在为晚秋检查着身体,量血压,查看伤口,听心脉,所有的所有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而冷慕洵的目光从头至尾都没有离开过女子的睡颜。
“先生,你的腿需要止血和包扎,请你伸开配合治疗。”
“别管我。”他吼着,“把她救醒,快把她救醒。”
他的声音就象是虎啸,让那小护士战战兢兢的又不敢说话了。
一旁,一个年纪长一些的医生也不看他的接过了话去,“病人已经做了简单的检查,现在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形,但是看起来都是皮外伤,心跳和血压也都正常,先生,你要自己先好起来,才能照顾你的妻子。”
那声妻子就那么自然的从医生的口中说出来,是了,孩子们叫他爹地,而孩子们又与晚秋长得那么相似,任谁一眼都能看出来他与晚秋的关系了。
可他与她,却真的没有关系。
一直欠着她那张证,那张结婚证。
还有,一个真正的婚礼。
犹记得那一年的那一天她一身粉色婚纱站在自己的身侧,那么的娇小那么的懦弱,如今,那个女孩已经长大,已经身为人母,已经变成了一个成熟的女人了。
记忆里的那抹粉突的刺目起来,他不该的,真的不该的。
可是那些过往就是那般的发生了,而且,永远成为了过去式。
“先生……”小护士弱弱的请求着,请求他伸开腿接受检查。
望着担架上还在沉睡中的女子,医生说得对,他若是不好,又怎么来照顾她,于是,他缓缓的伸直了腿,小腿上,血肉模糊,也不知道是踹开车门的时候伤的还是他抱着她趴在泥地上被什么飞来的碎片弄伤的,可这些都无关紧要了,重要的是他和她都活着。
活着就好。
“开车。”医生吩咐。
“冷先生,你的车……”
“放着。”他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他的车要不要无关紧要,但是,就在车门阖上的那一刻他却冷声道:“甲壳虫给我留着,一块碎片也不要给我丢了。”
“是,冷先生。”警察痛快的应了,冷慕洵的面子谁敢不给。
他挥挥手,示意医护人员关上了车门,车子如飞的驶向医院,救护车上的医生和护士还在施救,小护士也尽可能的把自己的动作放轻的为冷慕洵包扎着,可是,由头至尾男人都没有哼一声,仿佛,他没有痛觉似的。
低头看了一眼包扎了一半的腿,冷慕洵的目光落在了一个护士口袋里露出的手机的配饰上,“手机借我用一下,谢谢。”
不容拒绝的,他一伸手就拎出了那个护士的手机,然后打给了小吴。
“总裁,我马上就到,你现在还在现场吗?”
“我去医院,善后处理好,注意每一个细节都要处理好。”
“我知道了。”小吴第一次在听到冷慕洵的声音时感觉到了冷嗖嗖的意味,这是从来也没有过的,虽然没有见到人,可是,他已经明白了冷慕洵的反应,也许,这一切都不是一场意外,这一切都是一场预谋,只是,仲晚秋还没有醒。
冷慕洵挂断了手机,然后递还给了那个护士,“谢谢。”又是一声谢谢,这是鲜少见的。
此时,他的目光深邃,幽幽的望着晚秋,也让救护车里的其它人连大气也不敢喘。
良久,诗诗扯着他碎乱的衣衫,低喊道:“爹地,我怕,我冷。”
冷慕洵抱着诗诗坐在自己的腿上,紧搂着诗诗的小身体,他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在发现晚秋的车了撞向前面的民居的时候,他在后悔,真的应该好好的教她开车再让她上路的,怎么就那么的相信她的车技,甚至还给她弄了一个小本本,他真的不该。
“爹地,痛吗?”诗诗被搂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已经渐渐不怕了,只是看着他的伤腿不住的往他的怀里缩。
“不疼,没事的。”
“那妈咪呢?”
“只要你们好好的,妈咪和爹地就都不疼。”刚刚,幸好诗诗和果果是选择了坐他的车,否则,那后果不堪设想,此刻想起,都让他是那么的后怕。
“爹地,那诗诗会乖乖的。”
“我也是。”果果一直安静的坐在一旁,没有象诗诗般的讨着要抱,可是那张小脸上都是坚强,“爹地,妈咪一定会醒过来的,她不会不要我们的。”
冷慕洵一伸手臂,拢着果果靠在他的怀里,“别怕,妈咪真的会醒过来的。”
医院里,在经过严密的检查之后,晚秋被推进了手术室,虽然只是脑震荡和外伤,但是,她的腰部被扎进了一些金属碎片,必须要取出来,但这些都是小手术。
推床被推进了手术室,冷慕洵静静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就如木偶一样,孩子们已经被张妈接去了别墅,再也不能让她们留在医院了,他实在不想给孩子们的心灵留下什么创伤,只要车子爆炸的那一幕一直留在她们的脑海里,孩子们就会一直的恐惧。
手里是一根烟,他的烟瘾早就犯了,可是这是禁烟区,想到手术室里的女人,他便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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