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竟有这般狠毒之人。】
被它一说,徐九微陡然记起刚才发生了什么。
想想贺云峥的惨状,她牙齿都在打颤,无力地抓抓头发:“五百二十四,他要是知道我和莫蓝鸢有关,会不会把我活剐了?”如今她才知道,这朵黑莲花到底有多恐怖。
系统沉默了。
“不行!这人太危险了,他绝对会弄死我的!”徐九微在心里咆哮。
系统弱弱地道:【宿、宿主,威武不能屈啊!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的。】
“那你来?”
系统瞬间安静如鸡。
徐九微没忍住,又问候了一遍它祖上十八代。
“阿九。”
耳畔突兀地响起魏谨言的声音。
徐九微惊慌地扭过头,浑身僵硬,看着不知何时已经来到面前的人。
“瞧你,怎么吓得满头大汗。”说这话时,魏谨言用锦帕拭去她额角的汗珠,动作温柔得仿佛对待宠爱的情人。
幽幽烛火中,一身白衣的俊美男子就那样专注地凝着她,眉目含笑,端方如玉,她却是越来越惶然,双腿隐隐都在打颤,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袭来。
魏谨言现在给她的感觉,就如同原作中的莫蓝鸢一般。
嗜血,残忍,让人望而生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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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同安客栈的事情,第二日回到宫中,徐九微对系统仍然抱着深深的质疑。
“五百二十四,你确定这样的剧情真的没有问题?”
系统不满地哼弄了好几声:十分坚定地道:【这就是正常剧情。】
徐九微眯了眯眼:“我记得,你好像是第一次做任务吧。”它说过她是第一个使用者。
这明显是在说它业务不熟,系统深感自己被侮辱,生气地道:【我可是记得所有剧情的发展趋势,魏谨言的确相比于宿主你前两世变了,但是这是正常的,这些还不都是因为宿主你——】说到这里它猛地打住,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我?”徐九微听得一头雾水。
系统可疑的沉默了一阵子,接着异常天真无邪地说:【嘻嘻嘻宿主你看,那边的蜻蜓真好看。啊,那个灯也挺漂亮,这皇宫就是漂亮。】
徐九微:“……”
这话题能转移得再生硬一点么。
“快说,你究竟有什么阴谋?”她不为所动。
系统:【哎呀讨厌啦,伦家哪有什么阴谋。】
“说正常话!”
见她明显不肯善罢甘休,系统苦巴巴地道:【宿主,真的不是我不告诉你,是我不能剧透,否则出事的是宿主你……以命祭天……让你重活一世……】
它的声音很正常,前面一句话徐九微也听得非常清楚,奇怪的是,当它说到最后那句话时,她的脑海中陡然响起一阵像电流的声音,滋滋作响,疼得她连连叫出声。
惊觉自己说了什么的系统吓了一跳,连忙闭嘴。
徐九微隐隐明白,方才系统应当是无意中透露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她怎么也无法听清,哪怕努力回想一下脑子里都会越来越痛。
更诡异的是,当她转移思绪到别的事情上,那阵刺痛立刻消失得一干二净。
难道,这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的惩罚么。
不等她说什么,系统一反常态的正经道:【宿主,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害你。】
用力揉揉额角,徐九微叹了口气:“算了,先不提这个。”
既然系统坚称目前剧情没有问题,那就暂且不管这些奇怪的变化算了。
略过这个话题,一人一系统都沉默了好一阵子。
忽然想起刚才忘了的事,系统再度开口道:【对了宿主,因为目前魏谨言和莫蓝鸢都对夏妙歌好感度几乎没有,你必须让他们产生好感。】
提到这件事,徐九微表情有点裂:“我怎么去让他们产生好感?莫蓝鸢先不说,魏谨言那厮都快黑到天际去了。”
系统不赞同地道:【就是因为他黑化了,所以才更需要女主去感化他啊。】
自古越黑化得厉害的角色,才更需要女主的圣光去普照他,那些小说电视里不都是这样演的么。徐九微双手托腮,琢磨着系统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但……
一想到每每系统的不靠谱,徐九微又不确定了,狐疑地问:“真的假的?”
系统:【真的真的。】
“哦。”
敷衍地应了声,徐九微还是不太相信这个破系统,总觉得按照这样走下去,这剧情绝对会毁到作者她妈都认不出!
刚才开门时她察觉到里面有人,原本想着赶紧溜为上策,谁曾想他把她强行拽了进去,这才发觉竟是一整日都未见到的魏谨言。
纠结了小片刻,徐九微到底还是把正要过来的杏儿打发下去,再来处理这个大麻烦。
小心褪下他的里衣,那上面的血迹更重,紧贴着伤口黏在一起,所以刚才徐九微没敢乱动,看到他肩上那道几乎横亘到胸口的伤口,她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
那伤口极深,边缘处甚至能看到里面外翻的皮肉,鲜血不断沁出,看上去尤为骇人。
伤势这样重,他竟是一次也未呼痛过。
他怎么伤成这样的?
这个疑虑在心头一闪即逝,徐九微犹疑着道:“你……你忍着点,我先帮你洗干净伤口。”
他默然不语。
徐九微只当他同意了,拿着布条擦拭干净他的伤口,一盆清水很快就变得血红,她擦了擦额角的汗,又转身翻箱倒柜找药箱。
魏清是是世人皆知的名医,原来的徐九微虽说没跟他学过药理,但耳濡目染,多少还是会些粗略的包扎。不过很快她就犯难了,她这里只有治疗些小伤小患的药,像他那样重的伤势显然是不够的。
过程中魏谨言一直没出声,安静得像是晕过去了,但徐九微知道他清醒着:“我这里没有能治你伤口的药。”
魏谨言挣扎着想睁开眼,刚一掀开眼帘,屋内明晃晃的烛火刺得他眼睛生疼,他只能作罢,哑着嗓音道:“先止血。”
“好。”
小心翼翼把止血药粉撒在他的伤口上,勉强止血,待到做完这一切,她略一思忖,又起身去把燃烧的明烛统统灭掉,只留下一盏小灯笼,周遭的光线瞬间变得黯淡。
敏锐的察觉到这一动静,魏谨言张开手覆在眼睛上,微微张开眼。
四周一片静谧,最角落的地方亮着一盏荷花灯,那个穿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就站在灯前,侧身朝他回望过来。不知是烛光太过朦胧,映衬得她整个人都变得格外柔和,还是他已经神志不清了,他看着她,竟突然有种莫名的心安。
一种……万事俱在,一切都还来得及的心安。
没有注意到他一时的愣神,徐九微暗想着要不要找大夫过来,可话刚涌上喉头又被她压了回去,魏谨言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受伤了。
“你自己不可以治吗?”魏清离开前把毕生所学都尽授予他,他的医术徐九微不敢说有多出神入化,但显然不会太弱。
魏谨言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府上药材有记录。”
徐九微立即明白过来。魏府药房有多少东西每日都有人记录在案,若是动了绝对会被查出来,而他这样很明显更加不能去外面买药。
这可真是教人左右为难。
惆怅的同时,徐九微没忘把他脱下来的染血的衣袍一股脑儿塞进床底。现在她不能直接扔出去,只能等有空隙时全部拿去偷偷烧了。
起身时,不经意地看到自己双手都沾了不少血,是刚才帮魏谨言清理伤口时留下的,徐九微眼神微闪。
须臾,她若有所思地道:“你不能去拿药,我可以。”
魏谨言覆在双眼上的手猛地一滞。
“你……”他启唇欲说什么。
“目前也只有这个方法了。”不等他说话,徐九微迅速出声打断他,很快就在梳妆台上发现一把剪刀,那是杏儿昨日里做绣工时落在这里的。
正准备去拿,床上的人忽然攥住了她的手腕。那种微凉的触感让她的身体不由自主战栗了一下。
她疑惑地看着他。
那张温玉般的面上此刻看不见一丝血色,唇色亦发白,衬得他落在肩头的发愈发黑如泼墨,顺着他微微起身的动作流水般蜿蜒下来,落在雪白的绸被上,美得让人窒息。他微阖着眼,声音嘶哑:“你想做什么!”
他的力度大得惊人,徐九微只觉得手都要被他生生捏断了。
“你……你先放开我。”因为疼痛,她整张脸都皱在一起。
魏谨言薄唇紧抿,一语不发。
直到看到她的脸色渐渐透出几分不正常的惨白,他才逐渐放开了手。
看着手腕上那一圈勒出的红痕,徐九微又怕又悔。
他令堂的,若不是想到自己现在的小命就系在他身上,她疯了才会这样自讨苦吃来帮他!
定定地看着她好一会儿,魏谨言忽而展颜一笑。他说:“我不知你这次想耍什么把戏,但不得不说,手段高明了许多。”
徐九微几乎想骂娘。
这种时刻她也不得不认清一点:眼前这个魏谨言,绝不是原先小说里那个圣父一样的白莲花了。
没想到重活一世,这朵白莲花不止可能精分了,还得了被害妄想症!
脸上的表情立时就不太好看,徐九微也不管他现在还身受重伤,近乎蛮横地抓着他的手:“你不能被人看见,先躲起来。”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魏谨言居然没再做什么。哪怕她明显是报复而故意动作过大害得他的伤口再度裂开,他也没有动怒,随意她折腾自己。
只是,掩在掌心下那看着她的眼神,越发幽深。
把魏谨言安顿在隔壁的内室里,徐九微拿起剪刀,手指几乎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不帮魏谨言,她估计以后死都别想靠他完成任务而保住自己的小命了,但是就这么跟自、残似的……
“死就死吧!”
暗暗咬牙,徐九微猛地挥着剪刀朝自己的手臂处划下……
于是,翌日一早,几乎整个魏府上下都知道了,昨夜他们那位表小姐不知道哪根神经又不对劲,非要闹着去学刺绣,结果不小心把自己手臂给割出了一道口子,大半夜的惹得府上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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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九微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梦里。
她整个人轻飘飘的,仿佛置身在云层上,恍惚中,她看到了许多人。
冷漠得仿佛外人的双亲,从小就视她为无物的弟弟,还有遇到车祸前看到温和的男友和好友滚在床上的情景,那些数不清的画面齐齐向她压来,一种巨大而无形的压力几乎让她快要喘不过气……
就在她快要被这些东西压垮时,有个人忽然朝她走了过来。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她看不清他的脸,只看到他的手从雪白的袖口伸了出来,然后准确无误地牵住了她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仿佛要这样从亘古到洪荒,再不放开。
这时,脑子里突然蹦出个系统的声音,机械得毫无情绪起伏。
【剧情崩坏,人物发生严重走形,自动判定进入自毁。】
她还来不及惊惧,就听到耳边另外个奶声奶气的系统声音紧接着响起:【剧情维系正常,人物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