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十九颗心

今天几号了？我怎么做梦梦见我高考了呢？”她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眼泪止不住往下落。

    江妈妈抱住她纤细的胳膊，忍不住嚎啕大哭：“是妈妈对不起你，你要怨就怨妈妈，没有教育好她，养出了那么个祸害，妈妈对不起你。”

    病房里其他人看着这莫名其妙的一家。

    江茶浑身颤抖，拿过桌子上的手机，显示的时间是，6月7日，21点23分。

    语文考完了，数学也考完了，哪怕英语和理综，她拿将近满分，也没有任何挽救的余地。

    说起来真的很不巧，她读高二时，下一届正好赶上高中教育制度改革，老孟还曾开玩笑说，他们这一届够倒霉的，只能拼上去，绝对不能失败，因为你复读都没有资格。

    她觉得自己走在悬崖峭壁上，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上。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想要平静自己，把目光看向还算安静的爸爸，声音里带着哽咽：“爸，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江朵朵怕你考上大学，家里为了供你，让她辍学，在你水里下了安眠药，不小心下过量了。”江爸爸说完仰头，生怕掉下眼泪来。

    江妈妈一边哭一边说：“都怪我平时为了逼她好好学习，经常威胁她考不上就不让她上了，让她出去打工供你和明明，不然她也干不出这种事儿啊。”

    江茶闭上眼，只感觉天崩地裂。她真的感觉这就是一场荒诞可笑的梦，可是这个梦真的好真实啊，这使她茫然无措，一瞬间不知道未来在哪里了。

    ——

    江妈妈晚上在医院照顾女儿，江爸爸回到宾馆。

    江朵朵知道自己闯祸了，浑身发抖，吓得心跳加速。她没有想害姐姐，她只是想让姐姐考试时打一下瞌睡，只是不想让她考好，但从来没有想过要害死姐姐。

    “你给我过来。”江爸爸语气平静，透着阴森可怖，“跪下。”

    江朵朵不敢说话，直直跪在地上，哭泣嗫嚅：“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江爸爸被气疯了，怒火冲天，一脚踹飞她：“你知道你姐今天差点就没抢救过来吗？！你这个畜生啊！我怎么生了你这个畜生啊！”

    这一脚踹的江朵朵当时躺地上就起不来了，她疼痛的呻.吟着，喃喃自语：“我不知道那个药那么厉害，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害死姐姐，我知道错了，打死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江朵朵从小到大挨过无数次打，只有这一次，她是真觉得自己活该，就算被打死，也是应该的。

    江爸爸秉持的教育是棍棒底下出孝子，打起人来那叫一个手下不留情，疼的江朵朵觉得浑身骨头都断了，动都动不了。打累了他坐在一边吸烟，一边吸烟一边叹气。

    “你总说我和你妈对她好，偏心，我告诉你，我跟你妈对她是最不好的，最亏欠的也是她。”老男人一把年纪掉了眼泪，用力的抹掉。

    “你跟你弟弟都小，所以有些事儿我们不愿意告诉你。但是结果呢？你恩将仇报，今天差点弄死你亲姐姐，毁了她的前途，你让她以后怎么办啊？！”

    “今天上午我去学校接你姐，校长说，如果不出意外，今年的高考状元就是你姐。你知道高考状元有多少奖金吗？最少也有十万，她用得着你供她？！就算没有这十万，你扪心自问，你姐真的会让你辍学供她上大学？你他妈是猪脑子啊！”

    “茶茶上了高中之后，就没有花过家里的钱，她知道家里困难，要养你跟明明，骗我们说奖学金够交学费也够生活费。实际上我和你妈都知道，她每年暑假，都在外边打工。我跟你妈没用，就算知道，也只能装不知道，我养不起你们三个孩子，就只能委屈她。你姐她在外边过的苦，什么也不说，你倒好，在这个时候捅她一刀。江朵朵你就说你有没有良心？！小时候你姐带你长大，什么好吃的都先紧着你和你弟，你就是这么报答她？”

    江朵朵泣不成声，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她浑身都疼，后悔不已，恨不得时光能够倒流：“我不知道会是这样，他们都说家里穷，只能供我和姐姐其中一个，如果姐姐考上了大学，我就要辍学，可是我也想上学，我不想出去打工，就连妈妈也经常这样告诉我，我是真的很害怕……”

    江爸爸身体僵硬，那一瞬间非常痛苦的意识到，江朵朵会做出这样的事，跟他们做父母的又怎么脱得了关系。

    他们都是刽子手，不断压迫最懂事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