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看着面前站成一排的四个职员,沉默着不说一句话,头发鸟巢般地架在头上,眼睛像刺人的飞镖,往两边吊。明明一点也不热,那四个人却不停地擦着额头上的汗,他们隐隐有些后悔,没有在自己意外保险上多加些份额。
“中标的是哪一家公司?”仿佛过了半个世纪,他才这样问道。
“华·华盛建筑有限公司。”其中一个人嗫嚅道,同时,偷偷抬头看了一眼辛格的表情。
“辛巫的公司?”他自言自语道,脸上的怒气缓和了不少:“明明胜券在握,怎么会失手的?”他责问。
四个人同时打了个哆嗦,互相推诿着不吭气,最后,还是有人开了口,金妙言分明看见他做了两个深呼吸。
“华盛给出的报价比我们低了百分之一,而且,他们有全套的水电、建材、施工供应·见辛格挥了挥手,他识相地闭嘴不吭了。
“华盛公司我了解,他们一时间从哪儿找到这么多信得过的供应商?”辛格眉头紧锁,似乎无法理解。
“董事长,我们怀疑·公司里可能出了内鬼,不然,华盛怎么能那么精准地掌握咱们的报价呢?”有人猜测道。
辛格冷笑了一声,生意场上的明争暗斗他经历了不少,这次,他倒想看看,他那个亲爱的弟弟,怎么能在报价这么低的情况下顺利完成工程。
“金妙言,给我办好手续,我要出院!”辛格冷静地披上外套,他现在亟需回到公司去,不揪出辛巫安插在他身边的人,谁知道还会造成什么后果!
“好耶!”妙言高兴地为他鞍前马后,她巴不得辛格焦头烂额,这样就没有精力折磨她了。不过,一个大大的疑团笼罩了她,那个辛巫是什么角色,可以将冷血傲慢的辛格气得暴跳如雷,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看来,金妙言应该结识一下这位仁兄,学学御敌之术了。
日子还是风平浪静地过着,辛格每天在公司疲于奔命,金妙言则在福利院忙碌,倒也相安无事。
夏日的午后,蝉聒噪得人睡不安稳,天气闷热难耐,却突然不知从哪里飘来一片厚重的乌云,顷刻遮住了炙热的太阳,天色大变,紧接着瓢泼大雨就倾斜而下,让人措手不及,妙言收回了院子里晾晒的衣服,躲在檐下享受阵雨带来的清凉。
瓢泼大雨下了一刻钟,便收住了阵势,开始走婉约路线,大理石地面集了些雨水,金妙言脱下鞋来赤脚踩进去,水还有些温热,便招呼孩子们来玩,院子里溢满了笑声。
辛格从门口匆匆进来,看见踩在水中玩闹的妙言,愣了愣神,索性站在一边欣赏,她光脚的样子,像从天堂匆忙逃下来的天使。
在中国古老的传说里,天上的仙女逃下来是为了给她心爱的男人做妻子,为了和他生活在一起。想到这儿,辛格的心剧烈跳动起来,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心动过的女子太多,上过床的女子也太多,得手之后还想再联系的却一个都没有,看来,要搞清楚他对金妙言的喜欢是情欲还是爱,得先上了床才知道。
逻辑很混蛋,但这就是辛格的逻辑。
天气太热,下班后,妙言没胃口吃饭,便坐在一家咖啡店,叫了几样甜品,点了一杯卡布奇诺,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如果清和还在这里,他们会选最喜欢的那家日本料理店吃东西,点一壶松竹梅,叫一大盘生鱼片,蘸上很浓的芥末,辛辣的气味呛进鼻子,感觉快要窒息,但也酣畅淋漓。
可自从·她就忘了自己的家在哪儿了,也许,她的家是被她背负在灵魂上面了。
正在出神,旁边大喇喇地坐下一个人,不客气地拿起她点的泡芙来吃。妙言惊愕地抬头,继而不满地瞪着他,只见他满足地吃完,脸上坦然又霸道,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你怎么来了?”完全不欢迎的语气。
辛格顾左右而言他:“你怎么总是一个人?你的朋友呢?家人呢?”
金妙言不吭声,飞快地把一块提拉米苏塞进嘴里,险些噎着,她又吞下一大口咖啡。
“难道你也是孤儿?”辛格好奇地猜测着。
“你才是孤儿,我有父母的。”她急忙辩解道。
“那·不知为什么,他今天变得婆妈起来,如果是以前,他根本不屑问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