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哭声带来了雨声

    平时大家都听惯了牛晓峰让大家干这干那的，对他不免有些反感，但今天他这么一喊，就像一声响雷，把大伙惊醒了，于是大家都往家里奔。

    就在这一刻，那条吐水的巨龙在慢慢地缩小，口中吐出的水也自然越来越少。而整个塘的水也在迅速减少。此时，水塘边就只有牛二赖和刘彩芳两个人。牛二赖不顾边上有没有人，他干脆脱光了身子，在塘里一个劲地搓洗身上厚厚的污垢，还一边搓，一边撩水向岸上的刘彩芳洒去。嘴里嬉皮笑脸地喊着：“下来一块洗呀！”。

    刘彩芳没在意牛二赖，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在缩小的那条龙。就在巨龙缩小成一条小蛇的样子的时候，那条巨龙，不，现在应该叫做小龙了，猛地飞了起来，直接朝着刘彩芳扑了过来。这可把刘彩芳真正的吓住了，就在她不知所措之时，小龙钻进她的怀里，倏地一下，不见了。

    刘彩芳一下子软躺在地上，下体有一种异常感觉，她的心一紧，有股凉风进入她的身体，整个人便晕乎乎的。不过这只是一瞬间的感觉，很快，刘彩芳就感到肚子剧痛了起来，她知道快临产了，便顾不得那么多忌讳，急忙向牛二赖招手。牛二赖套上个大裤衩，衣服也来不及披，急忙跑到刘彩芳面前，看着她痛苦的表情，便急急地问：“怎么了？”

    刘彩芳眼睛也没抬，伸出一个手指，朝村东一指，嘴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快，快，叫村东的助产婆来！”

    当时，整个现场只有刘彩芳和牛二赖，事后这件事被牛二赖描绘的更加神秘，说他亲眼看见那龙钻进了刘彩芳的……（他说得出口的词，我在这里不好意识写）。总之，这件事在整个小山村传得越来越邪乎，而且很快就在百里方圆的地方传开了。可惜那时没有手机，没有微信，否则刘彩芳一定是网红了。

    再说，大家拿着水桶，脸盆等能盛水的器具来到水塘边上时，刚才满满的塘水已经回到原来的样子，只剩下稀稀的泥水。一个个呆如木鸡般地楞在那儿。

    牛二赖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产婆家，产婆正与大家一样拎着个桶，欲跨出家门。牛二赖急切地说：“牛阿婆子，牛二宝家的媳妇快要生了，你赶快去吧。”牛家坳是一个牛姓聚居地，全村百来户人家，清一色地姓牛，所以你喊村里的男人为牛哥、牛叔、牛大伯、牛大爷，喊村里的女人叫牛姐、牛嫂、牛婶、牛大妈，一准不会错。

    产婆到刘彩芳家，牛彩芳正躺在床上疼得满头冒汗。产婆连忙让刘彩芳脱了裤子，仰天躺平。让牛二赖赶快去烧热水，并叮嘱他不要到产房里进来，烧好热水就赶紧去找牛二宝。

    “什么男人，老婆快生了也不在家，铜钿银子能赚得完吗？”产婆自言自语地唠叨道。

    此时，窗外乌云密布，刮起了大风，真有一种黑云压村村欲催之势。刘彩芳的额头不断渗出豆大的汗珠，产婆正欲用毛巾帮助刘彩芳搽汗，只听“哇”的一声震聋欲耳的哭声响起，刘彩芳顺利产下一女婴。

    产婆说，我第一次听到如此响亮的哭声，也第一次接生这么省力气，我什么都还来不及做，婴儿就降生了。

    就在婴儿发出第一声哭声之时，外面也想起了“噼里啪啦”的下雨声。雨声淹没了婴儿的哭声，整个村子沸腾了起来，“下雨啦!下雨啦!”所有的人都像孩子一样兴奋，一边大声地呼喊着，一边在雨中奔跑着。大家不约而同地跑到村子唯一的操场上，来个免费的大淋浴。

    关闭已久的天幕，似乎突然撩起了一角，千条万条银丝从里面倾泻而出，先是噼里啪啦地炒起了豆子，接着就毫不吝啬地把大把大把的银丝，哗啦哗啦地整齐倾泻下来。顷刻间，屋檐上就挂起的水帘，屋脚下的排水沟成了小河，路面成了一条条小溪，整个操场成了一个积水湖泊。

    这雨来得太好啦。牛家坳整整五个月没有下过一点雨。不仅田晒裂成一块块白色的板砖，连大大小小的水塘底也晒裂开了。村里的两口水井，也成了枯井，像两只黑咕隆咚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当空的烈日。社长家的那条狗整体躺在树荫底下，吐着长长的舌头，急促地喘着粗气。

    男人一个个挑着水桶，翻山越岭到之江上去挑水。爱干净的女人们就着小半盆水，用毛巾蘸一点水，就这样擦全身了。有小道消息传出，村里有几位风流女子，勾引男人上床，而要求男人付出的本钱就是把她家的水缸挑满，可见水之奇缺啊。

    天还没来亮，原本水塘里出现龙吐水时，是有月光的，而且这晴朗的天空，又接近农历十五，月亮是格外的明亮。但此刻的月亮早已被雨幕所遮盖，整个天空一下子黑了起来，大家却一点都不感到有什么不便，在黑暗中，在雨幕中，全村的男女老少除了刚生产的产妇刘彩芳都来了，都在操场上一边淋着雨，一边挑起了舞。一个个像喝醉酒似地疯癫着，人们以最大的喜悦庆祝这来之不易，向往已经的大自然的恩施。

    不久天亮了，雨过天晴，整个村子像被刚刚清洗过一样，一切都变得清清爽爽。男人们扛着锄头，到田里去翻土，准备新一季的播种去了；女人们把刚刚换下的昨天晚上淋湿的脏衣服放进脸盆，到塘埠头洗衣去了。而就在这时牛二宝出现了，他兴高采烈地踏进家门，远远地喊着：“媳妇，媳妇，听说你生了，我来迟了！”

    昨天晚上人们都一门心思地狂欢，谁也没有注意到牛二宝在哪里。刘彩芳也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去了什么地方。刘彩芳的心里总有一种不明不白的感觉，他觉得这个牛二宝与她新婚时接触到的牛二宝有很大的区别，她甚至会有一个奇特的想法，认为这个牛二宝非那个牛二宝，不是同一个人。当然这只是在心里一闪而过的想法，怎么可能不是同一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