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七岁的孩子,没了爹娘,家里不能回,他现在能依靠的只有我。
这个农家院是帘青小时候的家,在她进镖局后就一直没人住了,现下虽破旧但勉强能容身。
第二日天刚亮,我让帘青偷偷去了一趟街上打听消息,帘青没去多久就回来了,回来时还买来一屉包子当早餐。
“小姐,我们可最近可别出去了,这街上乱得很”帘青放下包子,一脸紧张的跟我说。
“怎么,可打听出我爹娘的什么消息,官府有没有通缉我们?”宋津铭后半夜刚睡着此时还没醒,我一夜未眠,没什么胃口,只想赶紧知道爹娘的情况。
帘青回答道:“我只听说昨天官差抓了好几拨人,怕人跑都是夜里去抓的,可是……没打听到老爷和夫人的消息,不过也没有通缉咱们”
我想了想,我爹为人正派,虽担着个镖局大当家的名号,但实际上就是个文墨不通的大老粗,半辈子的心思全在舞枪弄棒上,哪里懂得盐务这样复杂的事。但此事既然牵连众多,那官府审理起来肯定是需要不少时日的,在此期间,他们肯定是免不了要吃苦头。
想到这里,我就心乱如麻。不行,我得想办法救他们!可我一手无缚鸡之力的闺阁女儿哪里有什么能力去救人。
在一片混沌的思绪里,我突然灵光一现:白修尧!
大理寺是最高审判机构,大理寺卿又是主管大理寺的第一把手,此次盐务之事是由白修尧主审的,而且镖局还曾与他有过交集,说不定找他能行得通!就算找不到他,找到楚邈也是个办法。
“帘青,你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去发京城找白修尧”
帘青刚开始没明白我什么意思,但细想之后也激动起来:“对对对,还有帮咱们修屋顶的那个叫楚什么的,夫人对他那么好,他一定肯帮忙的”
事不宜迟,趁着现在还早街上没什么人,我把宋津铭叫醒,给他穿上衣服,自己也找来一件帘青的旧衣裳穿,只等城门一开我们三个人就出了江州。
江州其实离京城不远,驾马车的话四五日就到,但是我心里着急,就打算带着帘青他们走水路过去,这样有个两三日便也就到了。
到码头之后,我打听了一下,去京城的船没三日一趟,今天正好有一趟,但是每人船费需要三两银子。要搁平日里我手头倒宽裕的很,打赏说书的都是一锭银子的给,毫不心疼。可昨夜是匆忙逃出来的,别说银子了,翻遍全身上下我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带出来。
连英雄好汉都能被一分钱难死,更别说我了。
我正发愁之际,宋津铭突然拽了拽我的手,然后从自己脖子上解下来一样东西放到我手里,我定睛一看,是个小小的长命锁。
这个长命锁我知道,那时他刚出生没多久,算命的先生说他命里缺金,是以取了铭这个字,然后我爹又命人打造了一把纯金的长命锁给他戴上,外表在镀上一层银,他一直戴到现在,连睡觉都不曾摘下。
“姐,你不用着急,先拿它换了钱去京城,等救了爹娘我们在拿钱赎回来”
一阵心酸泛上心头,我忍不住红了眼眶,这长命锁打小就陪着他,可现如今却不得不拿去变换银钱。
正踌躇间,忽听闻一声:“那三人的船钱算我头上,让他们上船吧”我循声望去,见一个手持摇扇,穿着十分儒雅的公子站在船头的甲板上,身边随侍的小斯听他说完后就从袖子里掏出银钱递给船家。
“多谢公子慷慨出手,但还请公子留下名讳,日后也好将船钱还于公子”细看之下,那位公子的身形有些眼熟,但我一时有些想不起来。
“萍水相逢即是有缘,姑娘不必拘泥于细节,日后有缘自会相见”说完,摇着扇子就进了船舱。
我爹常教导镖师门出门在外要时刻保持警惕心,不可吃外食、不可受外惠。但此时我着急赶路并无它法,只能上了船。
上船之后,官家将我们引到了一间小小的船舱,里面空间很小,只放了张床、一张矮脚桌及一只小板凳,没办法,只能暂时将就了。
昨夜我们三个人都没怎么睡好,尤其是我,一夜未睡,是以在船舱里没待多久就都睡着了,帘青哄着宋津铭睡在床上,我坐着小板凳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
可能是精神比较紧张,我睡着的时候做了一个短暂的梦,梦里我爹被几个官差绑在老虎凳上,被皮鞭抽的浑身是血,我娘跪在一旁哭的声嘶力竭。
我一下从梦中惊醒,脸上全是泪水,帘青和宋津铭还在睡着。
坐起来平静了一下心情,活动活动睡麻的胳膊腿儿,随后又透过船舱看了看外面的阳光,估摸着应该是用午饭的时辰到了,于是我就打算去船舱外边看看有没有吃食。
走到甲板上的时候,可巧就又看到了那位挺儒雅的公子。因着路途遥远,船家就在宽敞的甲板上支了两张茶桌,每个茶桌旁还配了四把凳子,以供客人们坐在这里透气顺便观赏江上的风景消遣时光。
看见那位公子时,他正一个人坐在那里喝茶,此时到了正午太阳有些晒,所以甲板上并没有什么人。
出于礼貌,我走过去打了声招呼:“这么巧,又见着公子了”
那公子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冲我一笑:“我是特意在这里等你的,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