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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师父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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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影落下,周边娇贵的花儿已被那玄铁削的七零八落。破碎的花瓣或是落在地上,或是落在她泼墨般的青丝与桃花般的长裙上。

    她的剑尖指向远方,而她却看向不远处石阶上的那团黑纱,得意一笑。

    他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理了理墨色的长衫。

    一把玄色的折扇猛然落下,却轻轻地敲在了她的脑袋上。“步伐要稳,出剑要快。”他抢过她手中的剑,亲自示范。依然是七零八落的花,只是他的身上半分未沾,甚至半分没有凌乱。

    她是东良国公主,他是东良国武太傅,他是她的师父,只是,她从不这样叫他,她叫他的名字,叫他信祎,卓信祎。

    初春时节,桃花就像九重天上如玉的仙,跌入了人间。陈有仙就藏在这样一团花团锦簇下,随着秋千带过的风飘来飘去。

    她的眼神呆滞,兴许是在思考她明日十八岁生辰的事吧。她想,宴会无需大操办,但毕竟算得上半个成人礼,也不要太过潦草。

    可是,大家会送什么呢?

    陈有仙看向手上卓信祎与她相识那年送她的那串红豆玲珑骰,中心朱红的豆子微微晃出脑袋,雪白的玉石在桃花的光影中挤着,稍稍沾了些粉色。

    可是,信祎会送什么呢?

    宴会当晚,陈有仙安静的坐在皇上身边,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入口处,不愿离开半分。

    眼下亲臣位列两排,皇亲国戚均未缺席。她虽收到了天下独一无二的“如意令牌”和皇兄收采上等玄铁亲手打造的“玄女剑”,可她还是开心不起来。

    音乐舞曲在不知不觉中淡了几分,月光像是一层轻巧的薄纱铺在众人身上,宴会早已接近尾声,可他还是没有来。

    时辰不早了,众人都散了。陈有仙悄悄带着并不愉快的心情,提着裙摆,独自蹲在池塘边上。这个位置,恰好可以看到自己寝宫里那一簇簇的花枝,它们正争着抢着越过宫墙,撒了地上一片的花瓣。

    春日的风,还是有点冷。它吹跑了落在水面上的白光莹莹,将一朵朵圆盘也吹得躁动不安,甚至还吹乱了陈有仙映上水面的面容。

    “在等我吗?”

    应声回头,陈有仙的视线对上了一张雌雄难辨的脸。

    卓信祎一双灵秀的眼睛清澈却又深不见底,肤色晶莹如玉,深黑色长发也泛着幽幽月光。他身着一袭玄衫,只站在那里,就有种说不出的飘逸出尘,仿佛天人一般。

    陈有仙不语。此时的沉默,就是她藏在心里最大的委屈。

    又有风吹过,将他的青丝拂起飘了几飘。他知道她在气什么。徒弟过生辰,师父非但没有上礼,甚至连面都没有出,她的委屈着实不小。

    只是,这十八岁的生辰不可小觑,礼物自然不能随意应付。可任凭他找遍天南海北,依然找不出一件像样的宝贝。今日午时,卓信祎突然想起了昔日那条“月纱桃光裙”,于此作为礼物,甚好。

    卓信祎最后一次见那衣裳的时候,早在千年之前,如今的下落,算是不清不楚。若是重做,这料子着实难找了些。

    昔日,裙子的白纱是他忍痛割爱,用世间罕见的“白夜灵芝”从元君那换的“白鲛绫”;裙摆上的珍珠也是鲛人族百年才向天族进贡一次的上等珍珠;就连绣桃花用的仙丝都是浸过仙桃树的汁液,他一针一线亲手缝的。眼下,那衣裳他只能凭着记忆找。

    终于,被他在魔族地界找到了。可这时辰,尚且有些晚了。

    卓信祎长袖一挥,一道白光便绕着陈有仙转了个圈,待陈有仙回过神时,早就换了身衣裙。她呆呆的打量着自己,雪色白纱包裹着明亮,料子贴着肌肤有些冰凉,却又有几分暖意,舒服极了。桃粉色的花瓣绣的细密,花蕊上的珍珠在月光的衬托中显得分外诱人。一阵香飘过来,分不清是树上的,还是这衣裳的。

    夜色在沉默中寂静了许久,池面上又重新映出了陈有仙的影子。她就知道,师父不是个薄情的人。

    白驹过迹,七夕佳节如约而至。陈有仙左手搂着刚买的花灯,右手抓着红彤彤亮晶晶的冰糖葫芦,乖巧的跟在卓信祎身后。

    也不知眼睛看了些什么,不知不觉,就被路边摊上那支被人冷落的发簪吸引去了。那只簪子本身也并不起眼,看起来是纯银制的,只不过年代久了,颜色暗淡的不止一点。

    不过,发簪顶端的一颗珠子倒是夺目,说像夜明珠未免太庸俗了点,陈有仙觉得,那就是天边正挂着的皎皎白月,衬得珍珠周边叫不上名的略粉色宝石也添了几分光彩,使整支发簪都透露出了一种桃花该有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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