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睿冗自惋惜,昔日,林夫人与林菱皆是乐观爽朗之人,却因林葭的死而性情大变,不论那幕后的恶徒到底是谁,苏睿发誓定要亲自了结了他的性命!
彭城金府,因为静安长公主的到来,一连摆了好几台新戏,阁楼雅间之上,殷玉芙临窗而坐,身后之人缓缓靠近,殷玉芙不由得吸了吸鼻子,一股浓郁的油面脂粉味道沁入鼻骨,一旁站着的孟研修知他们有事要谈,知趣地退至门外当做替他们把手。
墨衣人在殷玉芙的对面坐下来,殷玉芙轻笑两声,“哥哥这戏班班主当得倒还顺遂。”
殷颐不做声,只任殷玉芙说着。
“这般清闲怕是要忘了昔日睥睨天下傲视众生的风光了。”殷玉芙轻啜一口面前茶水,“还是说,早已习惯了安逸,忘了那丧妻失子之痛?”
殷玉芙好似在拿话激他,殷颐却丝毫不为所动,一张轻薄面具下神色异常从容,殷玉芙不懂他的谋算,他不怪她。
沉默良久,殷玉芙突然落下泪来,“哥哥莫要怪妹妹,那样死寂的地方,我当真是一刻都受不住,妹妹知道哥哥自有打算,妹妹只希望那一日不要太久,我与母后……日日都会为哥哥祈福,只望哥哥马到成功,重整大胤河山。”
听得这番话,殷颐不动声色地掩唇咳了咳,“阿芙,你来彭城好几日了,当回去了。”
“哥哥要我走?”殷玉芙炽热的目光盯着殷颐掩藏在面具后的那双深沉的眸子。
殷颐不说话。
殷玉芙默叹了口气,“我知哥哥是在担心我,担心他会疑心我来彭城的目的最后查到哥哥这里。”
以殷颐为今的实力,的确难以同殷承禄相抗衡,况且……
“况且,大概也不会有谁愿意看到他们的君上整日以面具示人吧!”殷颐沉声道。
“哥哥。”殷玉芙像是听出了殷颐话中的忧虑,莫非……殷玉芙望向殷颐那张薄如锡纸般的面具。
她一直以为他的伤势早已痊愈,戴着面具不过是为了更好的掩藏自己的身份。难道说……
殷颐就着殷玉芙的目光,缓缓摘下那张面具。
是的,如殷玉芙适才所料想的一样,殷颐脸上的烧伤根本就没能恢复,如今看来仍旧刺目可怖。
那是来自地狱一般的印记,不论是在他的身上,还是在他的心里。
“怎么会这样。”即便早有心理准备,殷玉芙还是大惊道,“彭城的大夫都这般不中用吗?”
“不怪他们。”殷颐道:“即便是华佗在世,也仍旧无济于事。”
他的烧伤并不寻常,能够恢复成如今这般,已是不易,如何还能再强求呢?
“当真没有办法了吗?”殷玉芙不信上天会如此待他们,为何要将所有灾祸都降临在殷颐的身上,为何?
殷颐重新戴好面具,突然起身,行至窗边,眺望着楼外远方,那是天启城的方向,那是他的梦开始也是他噩梦开始的地方。
他还能回得去那里吗?
殷玉芙随着殷颐,行至他的身后,单手搭上他的肩膀。
殷颐身子不禁一个颤栗,即便是明知道身后之人是殷玉芙,他的身体依旧那样敏感。
“哥哥,我不信这天下这么大……”连个治烧伤的能人都没有。
“你不信……”殷颐忽然轻笑起来,“那你信什么?你信传闻吗?”
殷玉芙不作声,细听殷颐继续道。
“传闻上古神秘氏族有位墨姓后人,精通各方上古秘术,兴许能有办法。”
听殷颐提到“墨姓”二字,殷玉芙心头略微一怔,墨氏后人,又通秘术……
是了,殷玉芙眼前浮现出一个人来,那便是墨煜。
殷玉芙一直都很确信,墨煜能够有本事助穆烟重生,甚至为她剔骨换皮,必然还有其他未知的本事,那么殷颐这小小烧伤,在他眼里岂不是小事一桩?
然而,殷玉芙并没有将心中的这番猜想告知殷颐。
若是此时叫他知道了墨煜这样一个人的存在,甚至还就在大胤皇宫之中,顺势查下去必然会查到穆烟……
而今却还不是叫殷颐知道穆烟存在的最佳时机。
殷玉芙慌了好一会儿神,继而反问道:“这世间当真有这样的人吗?”
“不知道。”殷颐道,他私下早已派人秘密寻找,只是当世鲜少有人见过那位墨氏后人,又要如何寻找他的踪迹呢?
“哥哥,你莫要担心,玉芙相信,当世若真有这般人才在,定能被我们找到。”
“但愿吧。”殷颐不做他想,“云帝那位新宠……”
终于,殷颐还是问及了那个女子,然而殷玉芙却不愿过多提起穆烟,“她呀,终究只是个女子……”
殷颐似是能够明白,毕竟他与殷承禄之间有着的是国仇家恨,无端牵连进那女子,也实属无辜,不要太过强求她了才好。
“哥哥放心,深宫内闱自有妹妹同母后看顾,哥哥只管放宽心好好谋算,至于那位墨氏后人,妹妹也会竭力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