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道:“姐姐大喜,星儿携弟妹祝姐姐往后余生一切平安顺遂。”
不明真相的张氏听了心下生疑,平时伶牙俐齿的闺女这会儿怎么没说些百年好合之类的应景话,反倒挑了个哪种场合都能搭上边儿的平安顺遂出来。
延晶没心思注意这些细枝末节,只低声谢过了。
昆哥儿和昙姐儿见姐姐打了头阵,便也出来向延晶说了些吉祥话,萍姨娘听了高兴,塞了小荷包给他们说:“荷包里头是两个小银锞子,给孩子们拿着玩罢。”
这点小钱对张氏来说不过毛毛雨,便没有推脱,让随着来的庞妈妈替姐弟三个收着了。
这里正说着,外头来了丫鬟传齐氏的话:“太太说叫姑娘预备好,喜娘一会儿就来了。”
张氏听了起身告辞道:“吉时快到了要出门子了,我们几个就不在这儿占地方了,便先往前头去罢。”
苏氏使了两个婆子好好的送张氏母子去前厅,回到屋里朝萍姨娘和延晶郑重嘱咐道:“等下出了这个门,姑娘和萍姨娘就都不能再出一点儿声了。国公爷还在任上这次并没回来,新姑爷进来接人时,便只有老太太、太太说话的份,姨娘好歹忍一忍,别叫人家看我们国公府的笑话。”
庶子庶女名义上都认太太为母,对自己亲娘只能称小娘,自然事事须得以嫡母为尊,萍姨娘对此也无话可说。
延晶这边紧张地等着喜娘,前厅的气氛却要欢快得多。
潘家二房虽已回他家老爷的任上去了,老姑太和整个大房还是来了的。再加上齐氏、姜氏和苏氏的娘家都来了人,还有都督府的四个,大家挤在一块儿说笑,也热闹得很。
宋家两个哥儿和潘峻这会儿正在大门外摩拳擦掌,准备好好为难新郎官一番;几家的太太们则一齐逮着下一位准新娘延晴好一番打趣儿,直把延晴羞得往人后躲;年纪尚小的孩子们彼此熟悉了一会儿后,也跑到一边结伴玩耍去了。
至于延星么,她只关心午膳的着落。
虽然女方这边的亲戚是不能跟去男方家的婚宴的,但总得给请来撑场面的近亲们包顿午饭罢,女方家的出阁宴少不了要办几桌。不过这酒席这种东西,看的意义远比吃的意义大,七大姑八大姨的坐一桌,十次里有八次延星是吃不好的。
还好出门前让小厨房备下了小酥肉和奶茶,我可真有先见之明!延星在心里给自己翘了大拇指。
在新娘子要出来前他们这些亲戚们俱被带去了饭厅先坐着,好给新娘子一家留下说话的地儿。且新娘的盖头还要主母给披上呢,他们一群外人怎好耽误人家的正事。
延星坐在饭厅听着外宅喧闹起来,估计是新郎来了正被拦在门外刁难。过了一会儿传来一声高喝,随后而来的是忙乱的脚步声越走越近,显然新郎已经冲过了大门,来接他的新娘了。
静默了一阵后,前厅那里锣、鼓、唢呐忽地一齐奏响,延星知道这便是新郎接到延晶姐姐了。喜乐声一路跟着这对新人出门而去,齐氏只略送了送就折回来招待他们这班亲戚。
延星挨着延晴同别家的几个姑娘坐在一桌,齐氏的娘家嫂子把侯府的一嫡一庶两个姑娘带了过来,姜氏和苏氏娘家都只来一个嫡女,七个年龄参差不齐的姑娘彼此都不熟悉,俱低头吃饭不语。
延晴知道以后少了延晶带着她,她就得一个人应付嫡母了,本是高兴不起来的。可转念又想到自己过不了多久也要出门子了,那潘家二房的哥儿虽比不上侯府庶长子风光,但上次老姑太寿宴上见过,人是一副老实木讷的样子,姑母也缩在人后安安静静的,嫁过去日子或还能比在水深的侯府好过些。这样一想也就心理平衡了,再多的富贵荣华也得有那个本事享受得起呀。
延晴心里是不相信一贯防着萍姨娘母子三人的嫡母真愿意成全长姐这么一桩看起来十全十美的好姻缘的,但见着姐姐和萍姨娘那样高兴,也不敢说出败兴的话,只暗暗的提点了几次。不幸的是,兴奋过头的母女俩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也是,萍姨娘不像延晴的小娘兰姨娘那样全凭运气生了延晴,此后只守着一个闺女熬了十多年,萍姨娘早些年那真是宠冠内院,逼得大娘子不得不向娘家搬救兵,弄了个老道的万妈妈来帮衬。她是得意惯了的,自然觉得什么好事落在自己头上都不奇怪。
可是延晶平素对延晴真的挺好,嫡母有什么要为难的都是她冲到前头去,萍姨娘在最得脸的那几年也没少照顾兰姨娘,因此延晴站在庶女和姨娘的立场上去思考,还是很不愿意姐姐日后过得不如意的。
延星一边扒着饭一边拿眼角余光瞟着二姐变来变去的表情,心下怀疑她是不是也知道这婚事背后的乌糟事,但碍着别家姑娘在场不好发问。
一顿出阁宴结束,几家亲眷又稍用了一回茶就要各自回去了。
张氏是不大爱在宋国公府停留的,从前在这里受的挫磨让她至今想起来还浑身不自在,于是待陪着齐氏送走齐、姜、苏三家便赶着同老姑太一道告辞回府了。
饭前苏氏一直守着新娘子延晶,延星虽撺掇了张氏带着他们去小院里给姐姐道喜,却实在找不到机会完成程宁所托,对姐姐提醒两句侯府里的情形;饭后张氏着急回府,延星又没得空和延晴说上两句话,试探一下延晶是不是心里早就对那侯府雪姨娘的侄女有个数了。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延星颇有些懊恼,普度众生的圣母还真难做哦,完全不给我机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