矗立在江东军的方阵,蔡瑁面色早已阴沉的滴出了水。
“德珪,你也莫如此表情,战场之上时有胜负,各种因素都有。今日荆州军败了,我也不想赶尽杀绝,传信刘景升,让他前来和谈,孤并不想亲自北上襄阳去寻他!”
朗然仰头大笑,随后孙权看着蔡瑁方向,单手前指,顾左右道:“先锋将听令,将荆州水军,驱逐出洞庭湖!”话落,孙权甩袍转身回舱,只留下江面上擂鼓准备再次进军的诸将!
孙权军令一下,甘宁、蒋钦纷纷乘驾艨艟率领舟船,开始对荆州水军进行驱逐。
无奈叹息一气,蔡瑁看见傲然离去的孙权,心中虽然不甘,但也没有任何办法。
作为荆州本土世家,自然对荆襄派系内部制衡关系有所了解,他蔡瑁还是有些政治觉悟的。
荆襄大家族,有蔡、蒯、庞、黄四大荆州本土家族,而后才是刘表的中原名士集团,当然这其中大部分是刘表凭借个人名气从中原吸引来的。
就好比大儒宋忠、名士王粲等等,都是因为刘表八骏的名声,才来荆州避难的。而刘表也同时十分倚仗他们,至于军方,刘表的控制力则较为薄弱。
引荆襄宗帅为将领,其中蔡瑁、黄祖都算是荆州本土的主要将领,前些年刘表才将自己的侄子刘磐塞进军中。
而刘磐也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凭借其自身的勇武,在军中颇树威信。刘表也更是有意让他为荆南都督,发展壮大其在荆南控制力并屯兵。
可惜,半道却杀出个孙权,直接将刘表好不容易打造的布局给打乱了。
其实这些布局,荆襄世家都看在眼里,但既然刘表选择以收割荆南的方式来做,也不侵占他们的既得利益,荆襄世家也就并没有多言。
可是,随着刘磐被抓,整个荆州的军方势力,又将面临重新洗牌。
荆州世家的代表人物主要是蔡瑁、黄祖、庞季,刘表嫡系,则只有侄子刘磐和外甥张允。
张允的母亲刘氏乃是刘表姊亲,所以张允是刘表的外甥,然而张允出自张家,又与荆襄世家关系复杂,且与蔡瑁关系匪浅。
所以,刘表在荆州唯一可以用或者可堪大用的就只有刘磐。
于是在这种形势的影响下,明知刘磐没死的局势下,蔡瑁不会冒任何可能导致刘磐被杀的风险。
荆州军缓缓的退出洞庭湖,屯驻到监利。
蔡瑁开始向襄阳传信:“荆州军奋勇杀敌,大伤江东军元气,眼看即将围剿贼首孙权,却不料贼将押出都督刘磐,胁迫谈判,为荆州大计,瑁特此表文请示明公!”
襄阳镇南将军府
刘表拿着蔡瑁递回来的书信,面色阴晴不定,也不知是庆幸刘磐无恙,还是憎恨蔡瑁钻营。
单手将书信拍在身前的案几上,刘表冷漠环顾四周,沉声道:“德珪在洞庭湖重创孙权,江东押出刘磐来提出交涉!”
“磐公子乃荆州不可多得的战将,又是将军子侄,自然当谨慎对待!”蒯良拱手出言,作为荆州蒯家的掌舵人,他自然清楚刘磐的意义。
扫了他一眼,刘表微微颔首,没有多说什么,荆州的局势他比谁都要清楚。
稍倾,刘表看向蒯良身后一文士,沉声道:“异度有何看法?”
文士身着儒士服,与蒯良有五分相似,他便是当年曾效力过大将军何进的蒯越!
“明公!”躬身拱手,蒯越面色沉稳,“方才兄长所言却是合理,而如今明公顾虑之处,无非是荆南以及江夏归属尔!”
看了眼刘表,见其沉默颔首,蒯越便又继续道:“而今江夏已经为张竑等人盘踞,很难夺回,黄祖一死,江夏与荆北脱离也将是必然。至于荆南,长沙、零陵等三郡士族林立,又岂是那般好降服的。
桓伯绪虽为长沙名士,但家族底蕴不足,很难慑服荆南诸家,只要江东军撤出荆南,三郡必然反弹。届时将军再率兵征讨不臣,重新收复荆南,易如反掌!
因此,眼下最紧要的问题,乃是暂缓孙权攻略的步伐,自孙策离世后,孙权半年时间内,充分展示其旷古的军事才能,若其当真欲北上襄阳,恐怕荆州很难守住。
所以,在下以为明公此时当以稳住孙权为主,而后解救磐公子,令其操练荆州兵马,而后待北方异动,发兵南下,再取荆南!”
面上终于露出笑容,刘表轻捋胡须,其实他心里怎么打算,肯定是有个自己的谱,可是就缺少一位能用合理解释,说服他去这么做的人。
显然,蒯越此时充当的就是这样的角色。
“我有异度,心中大定!”
于是当日刘表便召集文武,将荆襄的事情简单交代一阵后,率领蒯越、张允以及三千劲卒向洞庭湖而去。
荆南罗县县寺
孙权有些惊愕,也有些不知所措,因为他并没有想到,在他在洞庭湖作战的这一会功夫,罗县城竟来了好些人。
潘濬并没有让他失望,不仅协助桓阶稳定住了零陵、桂阳,更将他的表兄,蒋琬也带了过来。
县寺中,孙权看着这个看起来几乎和潘濬同岁的青年,早已笑的合不拢嘴。
蜀汉后期的四丞相之一,如今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他得想个办法,让这蒋公琰乖乖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