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言命老嬷嬷为百里婳敷了药,而后吩咐了几句,就和苏无咎离开了宥兰宫。
百里婳服了药脑袋有些昏昏沉沉,没多久便昏睡了过去。
这边老嬷嬷见先是皇上突然关心百里婳的一日三餐,后又是三皇子殿下亲自吩咐照看,就算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此时也不敢多打马虎,熬药敷药积极的很。
夜里突然起了狂风,树叶子稀里哗啦的叫嚣着,不时发出呜呜咽咽的哀鸣,宛如狼哭鬼嚎。
紧接着就听噼里啪啦,一场磅礴大雨正式拉开了帷幕。
百里婳意识慢慢清醒,打开了眼帘,光线虽暗,可是屋里应该还点着一盏灯,不至于什么也看不见。
余光里瞥见床尾坐着一个黑影,她警惕的看过去,呼吸顿时停了两秒。
年龄已过三十的女子五官线条柔和典雅,像是画里走出来的古典美人。可是她此时的眼神粹满了狠毒,仿佛她面前坐的,是她的仇人。
百里婳有些胆寒,“先……先生。”
女子瞬间回神,那抹怨恨瞬间隐退,但神色并未缓和,冷冰冰的问:“你醒了?”
百里婳:“……是。”
宋睿蹙着眉,“书抄完了吗?”
百里婳咬了咬唇,“还没有……”
宋睿冷笑,“既然书没有抄完,那你还跑出去玩?是不把我这个先生放在眼里吗?”
百里婳慌忙挣扎着坐起来,急忙解释,“丹婴绝对没有轻视先生之意。”但是今日的事她一时又说不清楚,只有些慌乱局促的做保证,“学生保证,以后只要没有完成先生留的作业,就绝不踏出宥兰宫一……”
宋睿不耐烦的打断她,“把剩下的书抄完,抄不完不许睡觉!”
然后起身拉开门走了。
雨,还在继续。
它下的畅快淋漓,下的气势汹汹,丝毫不会怜惜那些白天争奇斗艳的花朵,也不会在乎无处可藏的生命。
世间自然规律向来如此,优胜劣汰。
只有学会顽强,才有资格活下来。
日子这般一天天过着,百里婳每天的时间都非常紧迫,几乎只有偶尔的时间,才可以用来想其他。
比如,下个十五她出去的时候,那个人还在不在。
比如,今后的每个月十五,要是都能看见他,该多好。
宋睿对这段时间百里婳的表现还算比较满意,知识一点就通,态度也认真端正,如果排除隐藏在心底如刺般的成见,她或许会非常喜欢她这个学生。
这天,百里婳把书的批注做完,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突然从宫门口涌进来了一大堆人,为首的是位已过中年的嬷嬷,她后面跟着十几二十个宫女。
百里婳站了起来,沉声问:“你们要干什么?”
为首的嬷嬷看见百里婳,草草福了一礼,“奴婢是皇后跟前的掌事嬷嬷余氏。今日来不关七公主什么事,还请公主不要多事。”
语气里含着毫不掩饰的警告。
余嬷嬷对着身后的人扬了一下下巴,“还不进去!”
所有的人一下子涌进了后院,闯进了宋睿的房间,随后就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摔打声,还有宋睿尖锐的怒骂声。
百里婳想也不想的冲进宋睿的屋子,结果入眼一片狼藉。宋睿视如珍宝的书籍扔了一地被人踩在脚下,她精心照料的盆栽被人摔了个稀巴烂,她平时所做字画也被人撕了满地。
而宋睿也被人推倒在地上,余嬷嬷毫不留情的在她脸上甩了一巴掌,头发也被打散,脸被打偏了过去。
那余嬷嬷还想再打,手腕突然被人大力的钳住,她显然有些不可思议竟然有人敢拦她,而且还如此大的力道?!
她顺着那只手看过去,白嫩的手腕还显得稚嫩而小巧,人的个头才到她肩膀处,往日精致无害、胆小怯懦的小脸上此刻带着淡淡的阴森。
余嬷嬷怔了怔,才反应过来,顿时一甩手,出乎意料的脱离了桎梏。
她不悦板着脸,“七公主,奴婢奉劝您切莫多管闲事,千万别惹祸上身。”
百里婳眉眼微敛,掩去眼中一闪而逝的冷茫。
余嬷嬷见她默默的垂下了手,以为她终于识趣,末了不屑的冷嗤,看着地上瘫坐的宋睿,仿佛还不解气,把书架上的书拿了几本,砸向了宋睿的头。
百里婳毫不犹豫的飞扑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宋睿的上半身。
那些带着硬壳的书本如数砸在了百里婳瘦弱的背上,有一本最厚的书正好打到了她的后脑勺上,她只觉得脑中“嗡”一声,眼前顿时陷入片刻的漆黑。
余嬷嬷有些没料到这一幕,只心虚了一瞬,立马被理直气壮和毫不在意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