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外套脱了下来,让戴军赶紧穿上,万春也将自己秋裤外的裤子拿给戴军。
戴军一下子甩开他们,就往那棵榕树下跑去,他湿漉漉的裤脚在地上滴出了两道深深的水痕。
此时他的浑身上下估计只有脖子和脖子上的脑袋是不滴水的。
只见他扒拉起了榕树根下的土,光秃秃的枝叉在他头顶上横七竖八的延伸着,没一会儿一个玻璃罐就在土坑里露出了头。
我们伸头一看估摸着有头十个铁皮青蛙,但都有不同程度大损伤,毛病各异。
“你干嘛收集这么多坏的铁皮青蛙啊,坏了就坏了啊。”万春不解地指着那些青蛙地问道。
“我爸爸他会回来帮我修的,他修铁皮青蛙可厉害了,你们懂个屁。”戴军边说边将怀里的那只连揩了几下才放了进去,随后又捧了几把土将玻璃罐盖得牢实些。
等到戴军一切弄好将脑袋从榕树下扭转过来的时候,他脸上的泥巴已经被吹干,他搓了搓手上的土渣,嘿嘿地笑了。
我知道他在笑容里坚信他的父亲终将回来。可他一笑,那本有泥巴的脸皮就打起了皱,难看至极。
可就是那皱巴巴脸皮让我觉得戴军从未生得像现在这般俊俏。
戴军这个“泥水鬼”在村前的那条路上往他家方向走着。
他正在摸麻将的母亲正对着门,从邻居家门框里她看到路上那个孩子熟悉的身影,腾地将麻将一推,就往门外冲,随即一群人也从屋内跟出来靠在墙沿上看。
“你这死孩子,怎么整成这个鬼样子,是不是欠收拾了。”
他的母亲边说边打戴军的屁股,两巴掌下去她母亲手上粘的全是他裤子上的稀泥。
戴军一声不吭,尽管她母亲在他身上使用暴力。
“这孩子太不像话了,八成是玩水掉进水塘里了。王姨在人群中砸了砸嘴巴说道。
“可不是,看来没爹管是不行。”一旁的王奶奶也开腔了。
戴军将脑袋耷拉在脖子上,他的母亲让他保证以后再也不沾水了。
他点了几下头后就立马跑开了。
他的母亲望着他跑远的背影对众人说道:“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
听着他母亲和众人对他的评论,我心里难过极了。
可是我无法挪动脚步跑过去和众人理论,人有时候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怂包,的确我就是一个胆小怕事的孩子。
我从村前的路又跑回水塘边,跑到那棵榕树下。
望着那块刚被他小心翼翼铺好的土,没有人知道在这方土下埋藏着戴军对于他父亲所有的思念,也没有没有人知道带着思念的戴军正在长大。
眼前的水塘,刚才那浑浊不堪的水面已变得清澈起来,几片枯黄的叶子在上面荡来荡去。
我转身将戴军玻璃罐上的土又铺得平整了些,随后在上面盖了些枯草。
想必自己能为戴军做的,只有帮他对他父亲终将回来的期待加固。
因为期待总比绝望让人活得更舒坦些。
而在这个深秋,终将没有人知道,帮戴军加固的背后,是因为我心怀欠他一个爸爸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