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昨天夜里!
啪!
母亲的茶杯摔在了地上,茶汤顺着马面裙一直流到了地上。
青鸾忙拿了帕子帮母亲擦拭。
“不妨事,不妨事。”母亲的眼很是涣散。
惠真,应该是家庙的姑子,苏颖沅实在想不起来这又是谁,竟然能让母亲失态。
苏家的家庙几乎都是收留的孤儿寡妇,有人做个几年居士,愿意皈依剃度的,则由苏家担保到官府换了度牒,要是不愿意的,也就依旧留下帮着干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环顾四周,除了祖母和母亲,六婶、大堂姐、苏颖沐都是一脸茫然,对这个惠真好像都没什么感觉。
“知道了。”祖母神色怏然地道,“那就去普济寺吧,你三叔祖母那边也去说声,别让她跑空了。”
“哎,我这就去。”大堂嫂应了,向众人告罪后就带着两个丫鬟先走了。
原本因为二伯父升迁的喜悦一点点的淡去。
世事无常,有人高升,有人贬黜,有人生,有人死,就好像那园子里的花,有开就有谢,今天繁花似锦,明日满地落红。
许是祖母的情绪影响到了众人,淮大堂嫂告辞后,李大太太也起身告辞。
“姑母,既然安排了初八去普济寺,那我们也就先回去准备了,今儿就不留下来了。”
“好。”
祖母意外的没有挽留,只是和母亲把李家母女送到了桑榆堂大门口。
苏颖沅眼尖的发现,祖母把一个宝蓝色的荷包塞到了李云裳手心,那低垂的手,宽大的袖子,要不注意,真不容易发现。
而李云裳也悄悄地握了荷包,藏在手心中,缩缩手,让衣袖挡住了别人的眼。
到了桑榆堂门口淑堂姐也告辞离去。
只有六婶还站在旁边,问道:“那二伯升迁的酒席还摆吗?”
祖母瞪了她一眼,扶着珍儿的手径自转了回去。
母亲陪着李大太太,苏颖沅陪着淑堂姐,没有人理会留在原地的六婶。
风吹树叶,婆娑起舞。
苏颖淑越走越慢,渐渐和前面的人拉开了距离,苏颖沅也只能放慢脚步。
“沐姐儿很喜欢你的。”蓦地,苏颖淑站住,跟在她身后的苏颖沅猝不及防地撞到了她背上。
“我也很喜欢你,小时候别人摘了花都是直接插在瓶中,你却是先举着花拜上几拜才插,还说什么插的不好了,这花就白死了。”
说着,轻笑起来,整个人如十五的满月,清润光辉。
苏颖沅尴尬,自己还有这么糗的时候。
“我不大记得了。”
苏颖淑也不在意,道:“那是,当时你才六岁还是七岁。每次你在前面跑,后面总跟着凳子高的沐姐儿,你到哪,她到哪,就是吃饭睡觉她乳娘都要好一番哄。”
还有这样的事情,苏颖沅也只能笑笑。
“姐妹是前世的造化,今生的缘。她不是故意的,就是不太知道怎么和你相处罢了。”苏颖淑看着眼前少女,似乎又看见了那个高举的花束说着花不能白死的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