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了咸,不觉味道咸,只感觉鱼肉鲜美,嚼起来弹弹的,有劲儿。
她抬头望他:“这是什么菜?真好吃!”
露期眉眼含笑,润声道:“这菜名为炖生敲,是我的家乡菜。”
魏南絮又夹起一块,目光热情了几分:“味道是真的不错。”
吃完,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你的家乡菜?你做的?”
只见露期点了点头,他道:“嗯。很久之前学的,我都快忘干净了。”
魏南絮一手执筷夹向红烧茄子,一手缓缓竖起大拇指,道:“不错不错,没想到你的手艺那么好,回去之后常来我的庄子啊!让你大展身手,我也能享享口福。”
话落,只见露期原本白皙的耳朵红了尖儿。
他应了一声:“好。”后缓缓低下头,嘴唇轻抿,嘴角上扬了小小的弧度,他拿起筷子,夹向离他最近的丝瓜,放入嘴中轻轻嚼动。舌尖漫出了一点点甜味,他只觉得生活如此美好,想将这一刻永远的留住。
魏南絮明显是一个爱吃的姑娘,好似怎么吃都吃不胖,怎么吃都吃不饱,怎么吃,都吃不够。
她用风卷残云般的速度,将碗碟中的菜品清扫了一遍。
只留下寥寥几个青菜。
这姑娘和平常人不一样,她爱吃甜食,也爱吃肉。
看到她的口味,露期好似发现了珍宝。
暗暗下决心多跟着御厨学一学甜品,曾经他只是给御厨打下手,没有能力选择自己要学什么,而如今可以了,又有人需要,他倒是不介意去学习。
用完膳,露期令人整合了队伍就要出发。
两人在队列之中,锦衣番子将他们护在中间,护他们安全。
在出了驿站穿过城市来到田野之后,行进的队伍被一名黑袍小吏拦下,小吏身后还站着三位官员,十几位粗布麻衣百姓。
张顺之也在此列。
他今日一早去田间巡视,没走多远就围上来了一群百姓,看一个个晃动的人头,约莫百十人,他以为是闹事的,可把他吓得不轻。
谁知,正当他要往回跑的时候,百姓们却跪伏在地,嘴里说着要求见大人。
他上前去问百姓,他们要求见哪位大人?
一位老者颤颤巍巍地说道:“一位小大人,年纪约莫二十,长相很是英俊,穿的是紫色的袍子,袍子上面还有用金色的线勾画出的动物,我们想见见他。”
张顺之一听就蒙了,紫色的袍子?金色的动物?这不是蟒袍是什么!
能穿蟒袍的,在这儿?
除了露期还有谁!
百姓求见他做什么?
难不成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肯定是了。
想到此处,张顺之冷着一张脸,努力让自己保持微笑,问那个老者,道:“你们想要见的人今日要离开这里,说不定现在已经离开了,你们找他做什么?”
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没有说出个所以然。那位老者又颤颤巍巍的开口:“官爷,我们想谢谢他。”
张顺之呆滞在了原地,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语气带着怀疑:“你说什么?”
那位老者神色紧张,语言都有些颤抖:“小民……小民们想要谢谢他。”
张顺之确认自己的耳朵没有出问题,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老者,又看着周围跪伏在地的百姓。
声音有些茫然:“起来,都起来,不用跪着。”
随后,他用怀疑的目光看向自己身后的官员,见他们的眼神中也透露着疑惑,自己更加茫然了,问道:“你们谢他做什么?”
老人已经被官兵扶了起来,他拱手:“城南铁匠铺李老头说,图纸是小大人给的,不是陛下的,可是我们打水方便了,自然要去谢谢小大人。”
张顺之众人这才注意到来人手里都提着草篮子,里面好像都装了东西。
来的百姓实在太多了,他只能让百姓把东西都集中给年轻力壮的人,年轻人有力气,可以多拿些东西。
他便带着十几个年轻人赶往官家的驿站,途中,正巧碰上露期离开的队伍,这才有了那一幕。
十几个年轻人中有不少见过世面,看见马背上坐着的锦衣番子,便知道是厂卫……知道的人脸色变白,不知道的人见身旁的人白了脸,自己也紧张得不行,不敢乱动。
众人就僵直地站在那儿,直到队伍散开,露出了中间两人。
露期作势冷着一张脸,用腿夹了一下马腹使马走到了队伍前面,又拉了缰绳使马停下,马左右晃动,他坐在马背上俯视众人,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是淡淡道:“张大人这是何意?”
张顺之也不知道如何开口,毕竟昨天他们之间刚刚闹了些不愉快,他只能示意身后的百姓上前。
十几个年轻人中有一个知道番子身份的小伙子走了出来,刚刚接近露期就被两个锦衣番子骑马拦下。
番子用刀横档在那人面前,将其拦下的这一幕让张顺之都开始紧张了,因为他也摸不清这人是什么性情。
年轻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他能站出来已经鼓足极大的勇气了。
露期见状,并未出声,只是那冷淡又疏离的视线扫过让人心颤。
还在队伍里的魏南絮目力是极好的,看清楚了所发生的一切。
那群百姓手里都提着草篮子,坐在马上可以看见里面放着鸡蛋、粮食、还有几只杀好去了毛的鸡。
她不信露期没有看到,知道他只是装装样子,没忍住轻笑出声。
她打马上前,护卫的番子见状纷纷让路,直至来到露期身旁才立马停下。
见她来,露期的神色缓和不少。
魏南絮声音柔柔的,用马鞭戳了戳露期,笑道:“百姓这是感谢你呢!又不是在朝堂上,你干嘛冷着一张脸。”
鞭子戳着他的腰,有些痒,脸上绷着的表情也渐渐变化,嘴唇弯起,眼神中的冷意消失变得了清澈透明,声音也恢复了润朗,“起来吧!”
不谈地位,不谈势力,他如今才二十二岁,正值年少。这,才是他原本的模样。
听闻,两名番子将弯刀收回刀鞘,身后跟着的番子则纷纷低下了头,不约而同地隐藏心里震惊的情绪。
跪伏在地的青年人双腿依旧打着摆子,站起了身却不敢抬头。
“你们拦了我的路,现在又不肯说话,这是什么意思?”他的声音就像少年在陈述事情,润朗中夹杂着青涩,且自称也很随和,仅仅是“我”。
“小民只是来感谢大人的。”青年人举起手中的篮子,只见篮子中放有八个鸡蛋,下面放着小草袋,里面估么着应是粮食。
“谢我做什么?”
“谢大人……谢大人……嗯……让我们取水方便了许多。”
年轻人的声音里透出一股紧张,但把话说完了。
“你们的东西我瞧不上,也用不着,你们还是自己留着吧!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就把路让开,别耽误我的时间。”
闻言,年轻人下意识地给他让出了道,他后面的十几人也跟着让出了道。
番子们从两侧慢慢围了上去,差不多到了队伍中间,露期和魏南絮才动身打马前行。
拦路的官员和百姓目送队伍渐渐远离,张顺之还未从震惊中摆脱。
刚刚那人……刚刚那人……怎么………
张顺之发现无法用语言去形容,好像自己的三观被颠覆了一样,整个人愣在原地,直到队伍的背影也消失在了天的尽头,他才缓缓醒过来。
他扫视了一遍身边的百姓和身侧的官员,又将目光转移到那支队伍消失的地方,神色复杂。
在来的路上,百姓给他说了水井的事情,铁匠把它叫做压力井,用压力井取水效率很高,老人小孩都可以打水,还不用担心会随时掉进去有生命危险。不仅如此,他还听下面的官员汇报,有番子在正午给他们拿去了名字叫做水泥的新东西。
张顺之叹了口气,看那只队伍消失地方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
与此同时,队伍里。
魏南絮眨巴着大眼睛,望着身侧的露期,道:“你刚刚干嘛冷着脸哦?”
露期神色一僵,有些尴尬道:“只是习惯罢了,毕竟不是所有百姓都像刚才那般。”
魏南絮斜眼瞥着他,长长地“哦”的一声。
露期心里中发紧,莫名补充道:“我名声不好,在民间可谓是臭名昭著。”
魏南絮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用露期刚好可以听见的声音小声嘟囔道:“谁让你总是冷着一张脸。”
闻言,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同样用魏南絮能听见的声音小声道:“我若不冷着脸他们会以为我性格好,谁人上来都能踩一脚。”
“你的性格本来就挺好的。”魏南絮道。
这回答让露期大吃一惊,耳朵尖不可察地微微泛红,眼睛不敢再乱瞟,直勾勾地盯着路面,噤声不再言语。
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我想让天下人都能走上水泥路。”
这是转移话题吧?这是转移话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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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六千多字的大章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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