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响。
这样的方位优势,陈可一抬头就能看到韩柯写的内容。
看到内容不算什么,她还能看见韩柯的喉结、下巴、脸庞,以及袖口处露出的手腕和修长的手指。
虽然平时也能看见,但从这个角度看他,还是第一次。
在韩柯圈着的这一小块地方,他们两人之间的空气都油然升温。
陈可忽地走了神,脸颊悄悄爬上了绯色。
她听不见兰秀报中文的声音,却能听到胸腔里传来的心跳声。
不知道是她的,还是韩柯的。
韩柯低头看见陈可的手放在黑板上却没有在写字,他抬起左手碰了碰陈可的手臂,又用右手在他写的地方敲了两下,示意陈可赶紧抄。
陈可被他碰的回过了神,忙不迭仰着头看他写的内容。
万幸,她抄的速度比兰秀报的速度要快。
“好了,到这了。”兰秀终于喊停。
韩柯离开的瞬间,陈可感觉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上讲台之前,陈可的脸是白里透红,下去的时候是红里透白。
任谁一看都觉得不正常。
果不其然。
“陈可,你脸怎么那么红?”兰秀不合时宜地问道。
“……啊,哈,”陈可糊弄道,“可能是因为紧张吧,怕自己写错。”
“写的挺好的啊,”兰秀回头看了看黑板,“你这心态怎么行,好好调整调整,只是一个听写就紧张成这样,以后碰上大的考试不得慌死。”
陈可这个时候才看见韩柯写的并不完全在她的正上方,稍微往旁边偏了一点点,可能是怕并排挨着,老师会怀疑吧。
她看着看着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不会的,”陈可笑着说,“不会紧张了。”
……
夜晚。
窗外路灯亮着,小区楼下的谈话声隐隐约约传入顾热房间。
卧室的窗户是开着的,晚风怡人。
顾热拉过椅子坐在窗边,看着天空。
真好,满天星辰。
她找到眼中最亮的那颗星,望着它许久。
“爷爷,”顾热看着它道,“那个人他不记得我了,你说我要不要主动去跟他说啊。
他的衣服还在我这呢,我是不是该还给他了。
爷爷,你现在还好吗?有见到奶奶吗?
你们不用担心我,我现在过得很好,有陈可陪着我,还有很多好朋友,他们都会陪着我的。
我也会好好练字,不会让你的宝贝放那落灰的。”
“爷爷,我去睡觉啦,”顾热看着不会有回应的夜空沉默了一会儿,起身说道,“明晚见。”
……
周司寒犹如第二个陈可,开学第二天就迟到。
李国劈头盖脸给他一通训,训完还提了嘴他的衣服,“虽说我们善中穿衣风格相对来说比较自由,但这么花里胡哨肯定也不好。”
“花里胡哨的衣服不能穿?”周司寒跟昨天反问孙霖那样反问了李国。
“……能,”李国蹙着眉,“但是你这颜色太亮了,在课堂上容易吸引其他同学的注意力,会影响到上课效率。”
周司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火烧云一般的颜色,是鲜艳了点,但是好看啊!
“老师,这您就错了,”周司寒说,“要是因为一件衣服就影响到了他们的上课效率,那他们上课也太不专心了。
要是能通过我这件衣服筛掉一些不专心上课的同学那可是完美地展示了优胜劣汰啊。”
“哼哼,”李国嗤笑了声,“说那么多,就是不换衣服的意思是吧。”
“嘿嘿,对的。”
“站着吧。”李国背着手离开。
“……”
周司寒不负众望地成为了高一的第三个风云人物。
第一个是韩柯,韩学神;
第二个是陈可,陈妖精;
第三个就是他了,周司寒,周蝴蝶。
她们说周司寒很喜欢穿花衬衫,跟花蝴蝶似的。
本来想叫他周屌丝的,但他那张帅气的脸,屌丝这个词实在配不上他。
于是,周蝴蝶诞生了。
课间的时候,顾热拎着装着棉服的袋子走到了周司寒桌边,将袋子递给了他。
周司寒不明所以地接过,当看到里面的衣服的时候,记忆瞬间回笼。
“啊,”周司寒顿悟般开口道,“是你啊。”
“嗯,那天谢谢你。”顾热点点头,客气道。
“小意思,不用放在心上,”周司寒看起来并不在意那天的事,“我要是早知道你跟韩柯是朋友,我肯定会更早过去把衣服盖你身上。”
“总之,很谢谢你。”顾热又道了谢。
“不客气啦,都是朋友,”周司寒说,“好兄弟,要坚强!虽然不知道那天你是因为什么哭,但看你这样,能让你在公交车上顾不得形象地哭出声来,应该是难受的事了。”
“嗯。”
“没事,不管昨天如何,生活依旧向前,”周司寒想了想,“忘了是谁说的话了,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你能理解吧?”
“可以。”
“那就行,好了,回去吧。”周司寒将袋子塞进了桌肚,对着顾热摆了摆手。
那天他在善中考完试已经挺晚了,宋晓伊说要来接他,他没同意,在路上晃悠了几圈,就走到了一个公交站台,正好面前停了一辆公交车,他想都没想就上车了,也不知道这辆车通向哪里。
上车后,他没有找座位坐,而是扶着车子上的吊环,站着看向窗外。
车子行驶的速度不算快,足够让他好好地欣赏沿途的风景和建筑。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车后面传来女孩子的啜泣声,很压抑很痛苦。
他顺着声音看了过去,那个女孩周边的乘客对她指手画脚的,他看着很不舒服。
于是,他走到了女孩身边,为她挡住了那些视线。
女孩的双手紧紧交叉握着,头低的很低,眼泪不住地往下掉,哭泣声也很让人揪心。
周司寒看到她衣着单薄,脚上也只穿着拖鞋,足以见得出来的时候是有多匆忙。
可能是出于同情心态,亦或者是觉得同是天涯沦落人。
他脱下了棉服盖到了她头上,又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纸巾递给了她。
不得不说,森缘市的冬天是真的冷,湿冷湿冷的,他只是把衣服脱下来那么一会儿,就觉得冷风刺骨。
就当是上天觉得他做了好事保佑他吧,下一站,就到了他住的小区附近。
跟上车的时候一样,他还是没有多考虑什么,直接就下车了。
下车后,他站在公交站台处,有些漫无目的,他不太想回家,但不回家,他现在也是真的挺冷的。
突然有些后悔逞英雄了,连人家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白搭了一件上千块钱的棉服进去。
公交车驶离后,他被自己无语到了,自嘲地笑了笑,便转身走向回家的路了。
人嘛,不能因为别人委屈自己啊,这么冷的天,他何苦为了跟他们怄气冻着自己呢,还是回家穿件外套再出来晃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