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早熟(二)

是没有了“好朋友”，因为跟同学们相比，古月实在是太土了。

    从小，古月就捡表姐们的旧衣服穿，有时候太大，有时候没扣子或者拉链坏了，以前没觉得有什么，但是这个学校的孩子有很多是住镇上的，原来别人都是有合身的新衣服穿的，而且还有好几套。

    古月小朋友第一次觉得自卑。

    虽然有玩得比较好的、住的比较近的两个朋友，但是朋友也会嘲笑自己。

    那时候古月不觉得自己家很破，但是爸爸妈妈总是跟俩孩子说自己家很穷，很穷就是没有钱，没有钱就不能买这个买那个。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所以古月得自己洗全家人的衣服、煮饭、洗碗、收拾卫生、换蜂窝煤。

    哦，放假还得帮着做生意，不能出去玩。

    古月没有被同学们欺负过，因为她自己打架非常虎，男孩子也打不赢，打群架也不怕，拿石头砸。所以古月小朋友总是觉得同学们都非常友善，如果不跟她打架就能算友善的话。

    古月小朋友的小学生涯，最后一次转学是在六年级，从村里的学校转学到镇上的学校。转学之前的那个暑假，古月来例假了。

    那天，古月的肚子疼了很久，妈妈一直让古月喝热水，到了晚上，由于古月确实不舒服，妈妈没有让她洗衣服。妈妈在洗衣服的时候，发现了古月内裤上的经血。然后叫她自己拿了个卫生巾垫上，并简单说了下更换卫生巾时间和例假周期。

    在古月前往镇上的小学读六年级时，古月家把隔壁的房子买了下来，简单翻新后就入住了。从此，青春期的古月有了自己的房间。再也不用跟弟弟睡一张床了。

    古妈妈也终于在古月来例假后发现古月的胸部开始发育，给古月买了小背心。但是古月依然觉得羞耻。因为身边的同学们都没有穿小背心、用卫生巾的。古妈妈并没有给青春期的古月做任何心理辅导，一直让她自由生长。

    学校的厕所都是没有隔间的，古月每次都等快上课时换卫生巾。夏天穿了小背心后，T恤外面一定要套一件外套。因为外套的事，没少被妈妈说过。

    直到古月升了初中，这种羞耻心才渐渐没有了——因为初中开始教授生理知识了。那一年，古月所在的市区开始搞“教育改革”，原本初中的理科课本应该有物理、化学、生物三门，从古月这一届开始，理科所有知识都汇总在一本叫《科学》的课本里。

    得益于爸爸妈妈不辞辛劳连续给古月转学，在六年级时，古月的羞耻心战胜了厌学心，认真学习了一年，成绩也能进前十。所以，到了初中时，学习态度好的古月，已经提前看完了整本《科学》教材，把自己从青春期的“羞耻”中解救了出来。开始昂首挺胸的面对每一位同学，换卫生巾时也不用逃避。小背心也敢换着花样买。

    在升初中前的那个暑假，古妈妈把古月的头发卖了。卖了90块。古月一边哭，收头发的师傅一边剪，剪的那个长度比寸头好不了多少。

    所以到了初中，古月因为外在形象实在太“豪放”，反而人缘特别好，尤其是女生缘。

    古月后来琢磨了一下，八成是人家觉得自己丑，跟自己一起玩能衬托她们的美。

    那时候，自己的人缘有多好，那个叫王林林的女生，人缘就有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