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人生不由己（上）

资本教好儿子，他没什么话好说，唯一能做的就是闭上眼睛。

    “乖孙，去喊胜男和栗子他们来，你要好好为栗子过个生日！”

    “奶奶，是胜男！”

    “奥，对，是男男，是男男！”

    钱维桢站在原地看着儿子走过自己身边，他不止一次地意识到自己的儿子长大了，他不爱说话，却十分有自己的主意，他隐约觉得，钱同疏将方韵推进河里的这一幕大概是自己造成的，小疏他，对自己再娶这件事，应该是介意的！

    钱维桢对不能带给儿子一个完整的家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愧疚，他想儿子在自己身边停一停，即使不说话，也是好的！

    清晨的阳光与冷风交织纠缠，钱同疏没有任何迟疑地目无一物般直直走过父亲眼前！

    “小疏！”

    钱同疏停下脚步，转过身去，他以询问的眼神看着缓缓摇头的奶奶，“乖孙啊，你带上蛋糕去男男家，小抽屉里有一颗蓝色水晶球，说奶奶祝她生日快乐，乖孙，知道了？”奶奶走过来看着个子高高、脸庞稚嫩的孙子，“好好陪人家过生日，高高兴兴的，懂不懂？”

    钱同疏笑着点点头，奶奶伸出干枯瘦弱满是皱纹的手掌，却发现自己的手离他的头太远了，钱同疏见状笑着低下头，奶奶摸一摸他浓密柔软的头发，“去吧！”

    老人走到儿子身边，循着他的目光看着孙儿轻快远去，她轻轻地说，“做人家父母，就是要认输才行。”

    钱同疏的确是开心的，他证明了一个事实——在父亲心中，自己是最重要的！他赢了整个世界！

    他的兴奋持续到看见躲在门口的一群小冤家，他挨个敲了他们的脑袋，“叫你们躲在这儿偷听！”

    “汪汪汪……”秋秋摇着尾巴奔过来。

    “快走！”钱同疏小声急喊，一群人一转身就进了胜男家，张修飞咣当一声将立秋关在门外。

    “干什么把立秋扔在外面？”钱丽喊他。

    “你是要跟狗玩还是跟我玩？”飞飞反问道。

    “跟狗玩和跟你玩有分别吗？”

    “狗不喜欢你呀！”

    穿过庭院之后西侧屋是胜男的屋子，一进房间是淡淡的茉莉花香，整洁的单人床旁是一个米色衣柜，对面是木质书柜放着各色文学历史书籍，旁边梳妆台上整齐收纳着女生饰品与护肤品。

    飞飞坐在写字桌前，看着手边的出门时栗子留下的卷轴，卷轴旁是一个描金小盒子，胜男走过来看着他，“打开看看！”

    “你来吧！”飞飞将它递给胜男。

    “我看着！”胜男努努嘴，示意他打开卷轴。

    飞飞一只手托着卷轴，另一只手在怀里将它展开，刚一打开，飞飞就笑了，他明白栗子说得“会有人生气”的事情了。

    手持摇铃的红妆女郎美目怒视，手持紫青宝剑搭剑指身穿婚服的至尊宝喉咙，至尊版眼望剑尖，留下眼泪。这是《大话西游》里经典的紫霞仙子与至尊宝。

    在这幅画之后，有一段经典对白-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时候我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那个女孩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这是钱丽最喜欢的海报——《大话西游》！

    “栗子，敢情你是怕我生气呢！跟你说，生气了！”

    “不怕你！”

    “欺负我张二是吧，跟你说，没那么容易！”

    胜男笑了，“知道，你弟是张三，栗子，快来管管！”

    “说吧，怎么着吧，怎么赔我？”

    “赔你什么？我陪你坐着也没功夫！”

    “张国荣啊！我定下了啊！”

    “什么你就定下了，你后面排号去！我先来的！”钱同疏在他身边坐下，搂住他的脖子，笑着道，“晚了啊！”

    张修平在门外喊：“不晚不晚，饭这就来了！”

    胜男悄悄走过去抱住栗子，栗子很瘦，胜男感觉到她身上的肋骨和体温，“干什么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给我？”

    “两块钱买的，你要给我钱我也没话说的。”钱丽对着胜男笑起来，看着她眼里的感动，捏一捏她小巧的鼻子，“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修平端着一锅长寿面突然出现，是胜男最喜欢的番茄牛肉面，酸香扑鼻热气疼疼，香味弥漫开来，立刻勾出了所有人肚子里的馋虫。

    “我们都沾胜男的光了！都说牛皮不是吹的，我看修平才不是吹的，这厨艺一级棒，以后你得祸害多少小姑娘！”钱同疏嘴里的酸水要掉出来了！

    奇怪的沉默出现了，钱同疏有点懵懂，栗子看着偷看胜男的修平和置身事外的飞飞，对着钱同疏喊道，“不说话还能当哑巴掉了你！还没点蜡烛、许愿、切蛋糕就惦记吃饭了！你呀，蛋糕还没拿出来呢，蜡烛啊，被你踩在脚底下了，火！火呢？”

    钱同疏摸一摸自己口袋里的烟和打火机，“我哪知道。”

    “你知道什么，就知道吃！”

    胜男：外屋有，我去拿……

    钱同疏突然惊奇地打断了她，“哎，你还留着这个呐，这就能用！”他拿起敞开的透明盒子里的那只用了一半的打火机，轻轻一摁，砰地一声轻响，昏黄火焰跳出来，点燃了蛋糕上的一圈彩色蜡烛。

    胜男看着钱同疏手中燃烧的火焰有种莫名的兴奋，她嘴角轻轻上扬，将熄灭的打火机小心收起来放在透明盒子里，看着这一切钱丽似乎有些懂了，这个放在盒子里的打火机对胜男来说意味着什么。

    “你的打火机怎么在这儿？”修平仿佛不经意般地问道。

    “前年清明节上坟，我的打火机掉了，同子就把这只打火机送给我了！”胜男平淡地讲完了这个亦喜亦悲的故事，一时间大家很快陷入了今天的第二次沉默，每个人都知道那座坟里埋着的人是胜男的爸爸，只是他们不知道，今天也是胜男爸爸的生日。

    胜男站在栗子身边，修平一时间有些后悔自己问出口的话。

    飞飞：胜男姐，快！你还没吹蜡烛许愿呢，快来！蜡烛灭了你就一天长两岁了！

    胜男：哈哈！到时候你们都是弟弟！好了，切蛋糕吧！

    每个人都跟着胜男笑，但那只是假装！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