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若你果真不愿理会京中之事,我以后也绝不再多言。”
简冲看着简清,用眼神询问她的意思。
见此,赵棣已知有戏,他招招手,张度从外面进来,从袖口里抽出两张银票来,递给简冲,躬身退下去。
“当年我随一干新科进士在大理寺观政时,先生曾指点过我‘格物致知’的原理,也曾嘱咐我一定要记住‘狱事莫重于大辟,大辟莫重于初情,初情莫重于检验’。”
“这是宋慈宋提刑说过的话。”简冲谦逊地道,“贱民不过努力照着他说的去做罢了。殿下千万别叫先生了,贱民实在是担不起!”
赵棣大约是不太会说一些客气话,顿了一下,“简清若去京城,这一路所费不少,这些银两,一部分权做路费,另一部分留给先生养病。”
简清道,“殿下赏赐,原不该辞,只是简家乃贫贱之籍,家有余粮会遭人非议。况且,今日清儿得罪了城中书塾先生,澈儿明日去上学必定会受先生不待见,于学业有碍。贱民想待病养好了,即往北走,迁居保定府,谋份差事。”
北元年间,北元政府秉着“拔其地,屠其城”的宗旨,对老百姓进行大肆杀害,其中以保定府受害最深。嘉佑帝几番下旨要求百姓北迁,并对迁移的百姓提供了不少惠民政策,其中给予没有田地的乡民每户十五亩的耕地,再额外给二亩地专门种植蔬菜,如果家中还有壮劳力可以再多给耕地进行耕种,且不限多少,且三年免赋便是其中之一。
但简冲想要迁居保定府,却并不是为得一块地,免三年赋税而去的。简家是贱户,不是良民,根本没有资格得到土地。
简清想明白其中关节,猛地抬起头来,不可思议地看着赵棣。
赵棣朝她瞥过来一眼,继而抬头对简冲点头道,“如此甚好,正好宛平县缺一个仵作,若先生去正好!”
赵棣走时,简清并没有起身相送。他走后,简清依旧在脚踏上坐了许久。她盯着父亲手里的两张银票,有种想冲过去抓在手里撕掉的冲动,赵棣这样一个人是如何一面喊“先生”,一面又将她父母家人弄到北平府去做人质的?
“父亲,是孩儿害了你们!”简清抿了抿唇,她早就知道,若是坚持自己的信念会很难。前世,她亲眼看到过当刑警的同事家人被黑帮毒贩报复,她那时候难免会庆幸自己是孤儿,没有父母兄弟,也做好了一辈子不结婚不生子的准备。
她不怕死,却害怕亲人因自己而受迫害。她看到崩溃的同事,也自认做不到自己在前线冲锋陷阵,亲人在后方被匪徒惦记迫害。
可是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放弃自己信念的想法,甚至非常抗拒,又令她感到羞愧与不耻。
她有什么资格为人子女,做人兄长?
“你不要这样想,父亲深思熟虑过。这里是代王的地盘,且最近灵丘县城里一举出了两桩命案,事很多。再加上之前北泉村的一桩,一共三桩。迟早朝廷要派人来查。若蒋中林是个好县令且罢了,若不好,我们都要跟着受牵连。并非爹爹胆小怕事,一来为蒋中林丢了性命划不来,二来爹也不忍你弟弟母亲受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