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咬了一口,苹果酸甜,青苹果都是这个味道的吗?酸得让人清醒,甜的叫人喜欢,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它的味道像极了初恋的爱情。
我深深地意识到我的家庭出现了情感危机,说到底也不是现在才出现的,其实早就出现了,只是我跟他都没有坐下来好好谈过,每天都忙于所谓的生活和工作,根本无暇顾及原本就淡薄如水的感情了。这个疲劳不堪的身躯一天到晚都在现实生活里东奔西走,回到家后就要立即休息补充能量和精神,以准备重复着同样疲惫不堪的日子,就像一个陀螺,被绳子飞快地抽打着,永不停息。如果说停息,那便是死亡。追根究底,还是因为我跟他的感情基础太浅了,连台基都没有立稳,就选择了婚姻这桩大戏,因此我跟他都演砸了。
他洗完澡出来后就躺到床上去玩手机了。我问:“你今晚不看书了?”
“看不下,今晚他们吃饭的时候太吵闹了,我现在脑子疼得厉害。”他揉着太阳穴痛苦地说。我关上房门,到厕所去收拾他换下来的衣服扔进洗衣机里洗。丢衣服进洗衣机的一刹那,我犹豫了一下,这条淡蓝色的衬衫就是今晚我看见的那条,跟那个熟悉的背影穿着的那条衬衫简直一模一样。我也揉了揉眼睛确认来着,可后面自己又暗自思忖:难道天底下真有这么巧的事情,发型一样,身高一样,就连穿的衬衫也一样?于是我赶紧抓起这条衬衫放到鼻子嗅了一下,想企图从这条衬衫上发现那个女人身上的香水味,然而我只闻到了他平常用的古龙香水的味道,而且很浓,很显然,他在上楼前特地又把衬衫从头到尾喷洒过了一遍。贼都知道不留证据以防被人抓住,何况他堂堂一个大学研究生毕业出来的医生呢?
真是只老狐狸啊!我在心里骂着,气不打一处来地把他的衣服又使劲扔回了洗衣机里。
当我再一次回到房间的时候,他鼾声如雷般地响起,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前面还嚷叫着头疼得厉害,现在却酣睡得跟头死猪一样,撒谎都撒出花来了。
我躺下来,可我怎么也睡不着,我突然有点反感这个房间里有他,我一想到他跟那个女人发生过无数我所不知不晓的事情,我就觉得恶心,哪里都恶心。就是这个时候,我又想起了树,于是在这个深夜受了巨大耻辱和委屈的我流下来两行热泪,一行给现在这一塌糊涂的生活,一行给如今这个生活得处处缺残、浑身疲惫的我。
那个晚上我失眠到很晚才睡着,睡着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我带着我老公去到了白鹭村,看见了树,树还是那个树,眉清目秀,牙齿洁白。树欣慰地说:“你过得很幸福呀?把他都带过来给我瞧了。”
我摇着头不能讲话,变成了一个哑巴。
树又说:“他爱你吗?”
我还想摇头的,却突然听见他发狂地说:“爱她,爱她,我爱她。”
树凄然地笑了一下,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对白鹭村的树木花草、万物生灵,疑惑不解地说:“爱?你爱灵儿?你肯定没有我爱,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曾见证过我跟灵儿真挚的爱情,都曾看见过我那颗滚烫发热为爱狂跳不止的心。”树讲完又低下头弄着他手里那只草戒指,接着说:“你不爱她,我看见了你的眼里根本就没有灵儿微笑的样子,而灵儿的眼里也没有你,不信你看。”
他立即转过身抓着我的肩膀,宛如老鹰用锋利的爪子勾住猎物一般使出浑身力气,他把我肩膀抓得仿佛脱臼了一般,盯着我眼睛看了一会,然后发出悲痛万分地嘶喊:“是你,灵儿的眼里都是你。”
树笑着,说:“爱一个人,爱到骨子里,那个人就会活在她的眼睛深处,你没有为灵儿付出过全心全意,甚至是不惜生命的热烈感情,你不配说爱她!”
这个梦紧紧地攥住了我的心,牵动了我隐藏多年的感情,它一直潜藏在意识最深处幽暗的地方,无人问津,也无人打搅。我就像守护一个秘密一样小心翼翼、闭口不言。可这个梦,又再一次唤醒了我对树疯狂而猛烈的感情,于是,当我清晨惺忪地醒来的时候,我竟然发现我的眼角有哭过的痕迹,那是一个女人对于已经逝去的爱情最无能为力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