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曼曼…”颜时晚拽拽她的衣服示意她小点声。
约莫花甲之年的老人掀开靛蓝色帘幕由里堂走出,他头发掺着几根银丝,圆款金边眼镜下依旧眼睛炯炯有神,脖子上挂着一条发黄的量尺,双手戴着袖套。
小晚,和朋友来喝茶?”老者推推金边眼镜,笑得和蔼。
“嗯,老岑,来您这坐坐。”颜时晚把一袋橘子放至梨木茶几,声色乖巧柔和。
白即正盯着那套凤冠霞帔出神,转而立刻向老者礼貌颔首。
老者点点头,瞧了瞧他的身量,打量一番这气质儒雅的男人,又推了推眼镜,笑着,“小晚还是第一次带男朋友来,小小寒舍,只有些龙井款待。”
“老岑,他是我上次跟您提到的合作伙伴,不是男朋友……”颜时晚模样乖巧答复着。
“哈哈哈,那位姑娘又为何躲在柱子后?”老岑坐在隔着缝纫台的茶几前,烧水沏茶。颜时晚和白即都落座。
关曼蹲在浮雕柱子后正捂着耳朵做思想挣扎,该死的,她就不该嘴快答应她什么生日礼物!哼!
见长辈发话,关曼只好也落了座,模样气鼓鼓的,“老先生,她要跟您租那婚服让我给她当模特儿画画儿,您别借她!”
“哈哈哈,这丫头有趣,但我觉得这婚服还得小晚和这位先生穿才合适,可那又没人画画儿了。”老岑正添茶,白即轻叩桌面回礼的手指顿了顿。
颜时晚望向白即,对上他细长深邃的桃花眼又垂眸避开。
“那也不行!您不知道老先生,哎呀,总之我不依!”关曼又捂着耳朵,腮帮子气得鼓鼓。
让她跟一个把小晚变得奇怪还莫名哭得那么难过的人合作,还穿婚服?极品男又怎么样?想都别想!
“老岑,您别听她胡闹,我只跟您借几天,保证不会弄坏弄脏的。”颜时晚浅酌一口茶,放下杯后认真恳求着。
“小晚,说这话可就生分了,哈哈。”老岑顽童一般笑着,转而又望向他,“小晚的男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鄙人白即。”白即端坐着略微颔首。
颜时晚摸了摸耳垂,有些不好意思,“老岑…都说了不是男朋友了……”
他倒是反驳一下啊……
“哈哈哈,小晚,我看人一向不会错的。”老岑兀自抿了口茶站起身。
“我老岑家世代做这行当,不缺你这笔单,咱俩这么多年的交情,还谈什么租啊借的,我只一齐送你,你要是来还我,俺老岑可是会把你赶出去闭门不见的,哈哈。”
“诶?老岑…”颜时晚倏地站起,挥着慌乱的手,“我不能收,太贵重了……”
关曼睁着圆眼哑然,接不上话,现在不是画画儿的问题了,这老头是打算让小晚和那个极品男原地结婚……?
“行了行了,赶紧走,别耽误我做生意。”老岑将装着那套婚服的牛皮纸袋塞进颜时晚怀里,摆了摆手转身便要走进里堂。
掀开帘幕的常年缝纫粗糙的手又停下,“对了,桌上那袋儿龙井是客人送的,好得很,也捎去,橘子留下。”说罢扭身进去,不见人影。
只剩下三人面面相觑,颜时晚握了握袋子看向白即,他眸子深邃,看不明情绪。
关曼饮尽茶,似乎消着自己的火,径直先走了。
“曼曼……”
“我不想听你说话!”
……
“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还什么以为男朋友是男性朋友的意思,我看他就是想占便宜!”
关曼把自己捂在被子里,放声大骂。
“我现在气得饭都吃不下!枉我还买了一堆好吃的给你,你个没良心的,颜时晚你看着办吧!”关曼把杯子掖得更紧。
“曼曼…你别生气了…你先起来吃点东西,你再不吃面要坨了……”颜时晚拉拉被角,捂成一团的人并不回答她。
“呼…等你气消了我再进来,好不好?”她等着下文,被子里的人却干脆不出声了。
颜时晚蹙着眉抿了抿唇,轻声走出房间又悄悄关了门。
下楼寻着白即,客厅亮堂但不见人影,探头看向玻璃门外的小花园,白即穿着黑色风衣坐在长椅秋千上,仰头望着黑夜星辰。
“刚入春夜间也会有些冷,小心着凉。”颜时晚递过一杯热茶。
白即接过捂着,清俊的眉目里也似乎装着星辰,“谢谢,阿时。”
颜时晚顿了顿,坐在他身旁的空位,微抿了口茶,轻声说着,“曼曼她太在乎我了所以才那样,你别介意。”
又兀自说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虽然她只比我大几个月,但处处护着我,有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都是第一个想到对方,有一次她为了我和欺负我的男同学打架,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力气,竟然打掉了人家两颗门牙。”
颜时晚轻笑着,捧着手里的茶交替温度,“就像现在也是,可以大老远地跑回来只为了帮我过生日,她在我心里不仅仅是朋友,更是亲人……”
热茶冒出的雾气蒸腾在夜风里,白即只是凝着她,安静听着她说话。
“所以,豆腐你真的不要在意。”颜时晚笑着,手里的茶同他的杯子轻碰了碰。
白即失笑,可他多希望自己也在她的记忆里。
“虽然这么说,但是我这个生日是出生时被登记错的,这家伙明明就是想逃课。”颜时晚无奈笑着摇头,但也正因为如此,关曼每年都特意给她过两个生日。
白即深邃的眸望着她眼里,“阿时,你的生辰是否在……”
“在阴历的七月廿四,隔得很久吧。”颜时晚笑着,又低头看了看腕表,“十五分钟了,我去看看她,你别待太久就进去吧,夜间凉。”
白即凝着窈窕的背影走近屋内,直到她离开视线方才垂下眸,他饮尽手里已微凉的茶,修长白皙的手拿出风衣夹层里的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