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朱瞻基觉得苏泽所说的不妥,有点与民争利的感觉,朝廷怎么能做如此强盗行径呢。
可他细细一想,似乎只有苏泽所说的办法好像才能让朝廷以最小的代价打通京畿一带的交通。
承包给商人,收过路费,朝廷得了好处,连通了京畿一带,商人也得了好处,可以收取过路费,从而谋利,其他交过路费的也得了好处,交通便利了,能运送更多的货物了。
交通便利的好处自然不用多说,朱瞻基自然也知晓其中的利害,越想越觉得这路得修,不但得修,还得修好。
略一沉吟,朱瞻基就将此事记在了心里,准备回宫之后禀报上去,具体是个什么章程还得看朝廷得意思。
反正朱瞻基是觉得,与其要修泥路土路,还不如用上水泥,只要水泥的造价不高,朝廷还是有余力去承担一部分的。
苏泽倒是没想那么多,修不修路的全看朝廷的意思,他只管卖水泥就是了,修西山到京城的路是因为要运煤,可对于连通京畿一带的交通苏泽有些别的想法。
水泥路虽然要比泥路要好上不上,但苏泽有些看不上眼,比起修水泥路,他更想修铁路,只是如今没那个条件罢了。
铁路倒是能修,可造不出来蒸汽车,修出来也是白搭,之所以提及让朝廷来主导修路一事,完全就是想探探路,若是商人承包修建水泥路做的不错,那么日后修建铁路什么的也可以承包出去。
在清风县他是没这个机会去试验的,整个清风县都算是他的,他就是最大的商人,清风县就那么丁点大的地方,能有多大的工程需要承包出去?
提了一嘴修路的事情,苏泽继续带着朱瞻基往外走,也懒得骑马和坐马车了,反正也就几步路的事情,他主要还是想带着朱瞻基多看看,去看看百姓真实的一面,而不是奏折上干巴巴的几行字。
苏泽带朱瞻基参观的第一站便是西山的农业区,这时节虽然还不到播种的时候,但已经有很多农户在田间忙碌了,主要进行的是犁地,修渠之类工作,为接下来播种做准备。
西山这里的农户成分很复杂,一部分是之前京城周边的流民转化而来,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去矿上挖煤的,苏泽也不勉强,而是在西山这边给他们分了田。
还有一部分则是后来京城周边几县没地种的百姓了,一听说西山这里分地,还不收赋税,很多百姓拖家带口的就来了西山。
最后一部分则是清风县人,清风县这几年大搞商业外贸,赚了不少银子,很多清风县的百姓在清风县的工厂里面赚了不少银子,这银子多了自然要想办法赚更多的银子。
当听到苏泽要在西山这里搞一个农业示范区的时候,很多兜里有钱的清风县人都跟着来了西山想跟着发笔小财,他们倒不是只是单纯为了种地,而是承包了一大片土地,自己当农场主。
清风县的土地贫瘠,种不出来多少粮食,西山这边虽然也很荒芜,不过地还是要比清风县的地肥沃很多的,所以西山这里就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种地方式,便是土地承包制。
你可以在你承包的土地上种粮食,也可以种水果,有财力的还可以搞大棚种植,苏泽倒是乐见其成,他也很鼓励这种行为。
原本荒芜的土地已经被规划出来大大小小的种植区域,田间地垄上不时都有人在上面穿梭行走,忙碌。
苏泽和朱瞻基走田垄上,静静的看着这一幕,身后则是苏五,余佳等人遥遥地在后面跟着。
苏泽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在了田垄上,指着田间忙碌的百姓对朱瞻基说道:“你看,原本这里是荒芜一片,可经过了百姓的辛苦劳作,要不了多久,这地里就会长出粮食。”
“虽然西山这里的地头几年都是不用交赋税的,可百姓种出来了粮食也不能全吃了,多出来的粮食他们会卖出去换钱,置办家当,朝廷可以通过买卖将粮食收上来,充盈国库,虽然看起来朝廷亏了,花了银子买来了粮食,可咱们要看得长远一点。”
“百姓们粮食种出来了,就能填饱肚子,从朝廷这里得了银钱,又能改善生活。”
“而百姓通过卖粮食得来得钱总得花出去吧,这银子流通在市场上,被商人赚去了,朝廷再通过收商税的方式收取银子上来,朝廷也不会亏到哪里去。”
“你之前担心朝廷鼓励商业,工业发展,导致没人愿意去种地了,在我看来是不必要的担忧。”
“无论贫富贵贱,总得要吃饭吧,只要人还需要吃饭,那么粮食就是必须的。”
“而朝廷要做的,不是因为担心没人种粮食导致朝廷缺粮,压制商业和工业的发展,而应该让百姓们看到种粮食的有利可图。”
“以往朝廷收赋税收的都是粮食,在我看来还不如收银子,首先是粮食不便保存,其次便是运输不便,赋税收取银子就可以从百姓手里买粮食,而百姓看到了种地有利可图自然就不用担心没人愿意去种粮食了。”
“朝廷现在的政策虽然重农抑商,但也谈不上有多大扶持,因为朝廷没有给予农民福利,助推农业发展。”
“与其担心工商业发达了没人种地,朝廷还不如多想想如何助推农业发展,保护农民的利益。”
说到这里苏泽摇头不已,统治者重视农业、抑制商业的初衷是好的,一是商人贪婪,狡诈,二则是古代统治者认为兴商伤农。
古代统治者虽然重视农业,但这种所谓的重视,完全上升不到“扶”的地步。
因为封建社会没有“给予农民福利、助推农业发展”的动机和职能,关键也没有这个能力。
个别地区,个别时段以及个别官吏,或许会有,但不具普遍性,倒是也有统治者会体恤百姓,免除赋税之类的,可这完全起不到扶持的作用。
同理,抑制商业,也就那么回事,既然没有能力扶助农业,那自然也没有能力抑制商业。
顶多搞点儿流于表面的整改运动,商人不许衣绸、不能乘马、不得为官。
但时间长了,也就该啥样就啥样,商人有钱了,照样歌照唱、舞照跳。
久而久之,重农抑商也就成了一个笑话,压根没起到半点作用,农业没有发展起来,商业也没有发展起来。
苏泽能理解古代统治者重农抑商的想法,甚至在苏泽看来,重农抑商不止是统治者的必选项,而且是社会和民众的潜意识,是生产力不发达的必然选择。
俗话说的好,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
但古代工业,是嵌入到了农业和商业之中的,虽然工商业往往并提,但工业更多地融于农业。
每年九月以后的农闲时节,农民会从事一些诸如食品加工、纺纱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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