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役们的眼睛时不时望向产房,产房里,助产士和她的助手在商议细节,侍女们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放松,专制公夫人反而是最沉着的那一个,她低声安慰着肚中的小生命,也安慰着自己:“没事,一切都会很顺利的,宝贝。”
产房之外,专制公狄奥多尔一世跪在十字架前祈祷,教士们同样在两侧低声祷告。
远方有钟声响起。
这种氛围下,李陵风也紧张了起来,今天他没有去童子军营地,而是在宫殿里陪着母亲,被赶出产房之后,他扶着大厅的门框,手心出了汗。
李陵风第一次这么紧张,也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传承中的沉重。
如果连专制公夫人生产过程都这么艰难,那那些平民们呢?有多少孩子死在了襁褓之中,有多少母亲大出血或者伤口感染?
这就是中世纪,这才是中世纪。
助产士和助手们小声的讨论传出了产房,听起来有些不顺利:“夫人,坚持一下,您要蹲下去才行,不能这么坐着。”
中世纪的妇女一直都用下蹲的姿势分娩。如果健康情况允许的话,产妇会采用有助于利用重力的姿势,通常会揪住悬在房椽上的一条绳子或被单来支撑自己的精神。
贵族们虽然条件好一些,侍女一左一右扶着格奈娅,但在这种情况下蹲依旧很痛苦。
李陵风想做一些事情来帮助母亲,但他不懂医学,只能提前嘱咐助产士用开水给器具消消毒。
看不见产房里面让李陵风有些浮躁,他需要一个办法来缓解内心的负面情绪。
他不信神,不过祈祷能稳定心态,帮助自己更好的集中注意力。问题是向谁祈祷呢?罗马先帝?希腊古贤?
想来想去,只有向系统祷告。
毕竟系统的存在本来就很神奇。
“万能的系统,希望你保佑我的母亲平安,我将尽力复兴罗马来达到您的要求,我将不懈怠,不放弃,直到光复帝国曾经的领土……”
系统依然是一片灰色,毫无反应。
格奈娅的哭声越来越大,器械交错的金属声,侍女的安慰声,助产士指挥助手的大喊,产房外面父亲和教士们的祈祷和远方的钟声混杂在一起,急促又繁杂。
直到被一声啼哭打破。
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产房,接着是侍女们的欢呼,助产士打开房门,从里面抱出一个丝绸裹着的小生命:“是个女儿!”
专制公不顾礼仪,中断了祈祷,转头就问:“格奈娅怎么样?”
“夫人也很好,一切顺利。”
紧张瞬间化为了欢笑和祝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专制公站起来,跪的太久让他产生了轻微的晕眩,侍卫连忙扶住专制公,但他一扭肩膀,摆脱了侍卫,大步向前走去。
李陵风甩了甩手上的汗,也往前走。
第一眼,就看到那双碧绿色的眼睛,犹如宝石般美丽。
看着自己妹妹纯洁无瑕的小眼睛,李陵风对这个时代的责任感又加深了许多:这么可爱的小生命,李陵风可不愿意她落一个在异国他乡掩面而泣的结局。
“哇——”婴儿又哭了起来,专制公手忙脚乱将婴儿递给助产士,转身打算进产房,但随后被教士拦下:“您是不能进去的。”
他只好拍了拍儿子:“去看看你母亲怎么样了,赶紧去。”
李陵风小心翼翼走进产房,满房间的水蒸气带来的闷热让他有些不适。
母亲已经精疲力竭,沉沉睡去。
口中喃喃自语说着胡话:“照顾好妹妹,韦斯特。”
但李陵风知道,他不光要保护好自己的妹妹,还要保护好帝国治下的所有儿童。
这一天对他来说意义深刻。
辛西娅·帕里奥洛格斯,帝国未来的长公主,诞生于公元1403年,儒略历四月的最后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