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允仡自诩并非弱者。
他举起酒杯微笑看着葛将军,葛将军亦斟满酒碰了上去。
“我生在无情帝王家,早已看透了圣上的冷漠虚伪,所以这事也在意料之中,自然也就无关痛痒。”允仡话语间云淡风轻,微笑始终挂在嘴上未曾垂下半分。
葛将军垂眸黯然,当初此事发生他大抵也猜到了六七分,只可惜仍抱着三起刺杀做派各异的侥幸心理,坚持追查了下去,如今看来,只会越查越令人失望。
“圣上虽有盖世机敏,可非大智,器小多疑乃是君主大忌,长此以往只会搞得人心惶惶,君臣异心。”葛将军语毕长叹一声,既是为允仡,也为朔朝。
“沈家势力太大了,定远侯殁了朝中才算平衡,如此虽残忍,可也守住了沈家满门忠烈的名号,想来皇上是开恩了。”允仡双眸似幽潭,沉静且深沉。
“仝平章事耿直,曾多次直言驳了皇上的面子,虽说在朝中有结党之嫌,可其中多为良臣,虽仝平章事一党行事霸道,可对国家却是有益无害。”
允仡轻蔑一勾嘴角,慢答:“光是结党一条,就已经触碰了皇上的底线,他能相信一人已属不易,一党之众立于朝堂,圣上岂能安睡?”
葛将军拿起酒壶,为二人斟酒,“如今仝泽翰已死,圣上却迟迟不愿找人接替,大概这职位确实碍其手脚,要空上一段时间了。”
“皇上连太子都不愿立,如今又怎愿重蹈覆辙自找苦吃。”允仡腰背挺直,眼神狡黠。
葛将军举杯,二人共饮,几杯杜康一催,允仡的脸已经微红。
“听江南密探消息,魏刺史又造了个无双兵械,如今正带着图纸准备进京。”葛将军手心茧子密布,多年行伍,如今拿着酒杯的手也有些颤抖。
旁人只知道魏舒屏水利工事天下独绝,却不知除此之外,真正让他立于不败之地的是一双堪比在世鲁班的造制机关之手,当年攻破绥国,除去葛将军骁虎营的神武,魏舒屏所制的五发连弩更是功不可没。
“此事我也有所耳闻,只是当年他不是说自五发连弩后,再不制兵械了吗?”允仡沉吟,双眼微眯。
葛将军轻笑,“确实一反常态。”
“或许他这么做,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允仡思及当年魏刺史自愿降职江南之事,除了逃离京城的勾心斗角,更多也是为了全心全意为魏韫治病,如今他食言重开兵械研制之举,多半和自己的小女儿有关。
而刚刚还和自己一同坐在车里的魏韫,应该对此一无所知,她或许连她爹在做兵械这件事都不甚清楚。
魏舒屏确实是个奇才,可惜所侍非明君,今日把你捧到天上,明日也会嫌你位高权重,不惜一切拉你下马。如此狠厉性格,更易他国离间,王土内朝堂中多奸细倒也不足为奇。
“你近日也要多多和魏姑娘接触,搞清楚这其中缘由,别让他人抢了先机。”葛将军自然也把魏韫和七皇子的互动看在眼里,这里的他人虽未明说是祉渊,可允仡也知其所指。
“好。我自会见机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