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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年年似乎看出来了我心情不好,就躲在窗帘后面问:“妈妈,你知道我在哪里吗”
我没有搭理她。
她探出一个小脑袋看着我,然后把窗帘拉开了,小腿蹬蹬蹬又跑着把窗帘往回拉,她很欢快地来回扯着窗帘跑。
我注意到窗帘杆好像有些松动,心里有些惴惴不安,这时,窗帘杆的一头掉了下来!
我紧张地站了起来,脚仿佛定住了。心里有一股声音响起,砸死她吧,我陪着她一起离开这个世界,谁也不欠谁,谁也不要再伤害谁。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身影突然扑了过去,发出闷哼一声。窗帘杆子落地,弹起一阵清脆声。
陆年年突然大哭起来,王姨抱着安慰她。
“不要哭了”我走过去朝她吼了一句,陆年年紧紧抿嘴不出声,眼泪止不住往下淌。
“陆年年,你怎么能这么淘气”我继续咄咄逼人,“什么东西都能随便玩吗”
“妈妈,我怕”陆年年一双泪眼汪汪地望着我。就是这种眼神,做错了事故作可怜的眼神,我在嘉玉的葬礼上看到过,她还真是从小就这样呢。
我把陆年年从王姨怀里一把扯出来,然后关进了房间:“你先自我反省,吃饭了再出来”
陆年年在房间里号啕大哭。
王姨在一旁默不出声,想来已是司空见惯,我顿时清醒了些,开始懊悔,我刚刚到底做了什么!
我从来不是天使,但在那一刻,我就是个魔鬼。
叹了口气,我拿出医药箱帮王姨上药,她被砸中了背部,有一条长长的淤青。
“太太,窗帘杆也买了很久了,也不能都怪年年贪玩”
“我知道”
“我曾听过一个故事,妹妹落水,不远处姐姐看到了,身体就像被冻住了,之后还是同行的朋友救了妹妹。越是至亲的人,很多时候身体的反应越是迟钝”
原来王姨刚刚还以为我被吓到了所以才无动于衷,我也任由她误解了。
“太太,房间没声了”
“她可能哭累了,让她睡吧”我起身把小塑料袋里陆年年捞的几条鱼倒进了鱼缸。
鱼儿本应生活在海里,却被束缚在这小方天地,这套公寓也是我的牢笼。
我上网下单了几幅与海有关的十字绣,用以打发未来的三个月。
“先生,你回来了”
“王姨,您先下班吧”
陆亭枫怎么回来了,我记得他说过周六要加班的。
王姨走后,他走到我面前,一副怒目圆睁的样子:“沈水烟,你怎么又对孩子打打骂骂,这两天我还真的以为你转性了”
他怎么知道?我想起了陆年年房间里有座机,心下了然。
见我不说话,他嗤笑:“一个孩子你都管不好,居然还想再生一个”
我反唇相讥:“你怪我?你管过孩子吗”
“当初说好的,我主外,你主内,教育孩子不是你份内的事吗”
“陆亭枫,你这想法很可怕”我气得转开头,“教育孩子是夫妻共同的义务,怎么就变成我的事了”
我越说越气,眼泪都要出来了:“你明明说过你喜欢小孩,生女儿就取名年年,生儿子就单名智,生下来也没见你怎么爱了”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段记忆是高中时候年芷兰和陆亭枫的对话,久远到我自己都忘记了的记忆,怎么突然就从嘴里蹦出来了。
陆亭枫震惊万分:“这话我没有说给你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