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这么晚了,难道是赌档?
咚妹儿听过往的乘客说,南岸的大赌坊,气派亮堂,贵客云集,那叫做销金窟,那才是有名堂的赌场。北岸的跳蚤窝里支个摊儿,两个骰子就开张的,一群穷鬼聚在一起吆五喝六,那就是个小档口,和卖鱼卖菜卖点心的档口一样,叫做赌档。
咚妹儿对这些知道的门儿清,可从来不在妈跟前说,但凡敢提一嘴什么赌不赌的,一句没说完,巴掌早甩过来了,还要跟一句,死孩子不学好,再长这路精神,我把你腿敲断了!
咚妹儿指引者大尾巴缓缓的下落,本来她想让大尾巴落在屋顶上,她好就着屋顶上扣的缺口坛子,也就是透气口儿,朝下面看看,可是让大尾巴转了两圈,还是算了。
现在大尾巴这么沉,要真有一头小牛突然落在这种破房子上,估计房顶直接就压塌了。所以咚妹儿让大尾巴飞的低一点,自己轻轻跳下去了。
她和船上的孩子们,在连家船的草篷子上钻来跳去都是健步如飞的,所以落下来的时候,没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大尾巴乐得清闲,转身就钻到乱坟岗子里睡觉去了。
“大!!大!!”
“梅花!梅花!”
“小!!!小!!!”
“豹子!豹子!”
随着破瓷碗的揭开,一片哀嚎声。
咚妹儿从坛子缺口往下看,果然是在赌。
再仔细一看,围着赌桌的这伙人,不就是白天的那伙子装台的吗?
看来到底生日面子大,老天对自己真是够意思。
咚妹儿正盘算着怎么收拾这伙人呢,虽然说要去抓他们的脸,可下面的可是一群十七八的精壮小伙子,她一个疍家小娃,露面都能被收拾惨了,更别说上手了。
妈最常念叨一句话,疍仔敢上岸,打死不报官。千叮咛万嘱咐,不让咚妹儿因为贪玩跑上岸去,还说多少疍家的孩子,一旦上岸被人见着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咚妹儿苦思冥想的时候,就听下面有人说话了。
“我说柱子,钱不是自己挣得,输了都不心疼是吧!”
“滚你的去吧,这钱可是老子苦肉计辛辛苦苦赚回来的!”是白天那个牙尖嘴利的后生说的,他一副公鸭嗓子,咚妹儿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去你的苦肉计吧!不嫌寒碜!遭罪的是人家墩子!“
“我说柱子,你也忒没良心,还是你亲弟弟呢,刚离家出来跟你讨生活,就被你给整成这个猪头样儿,大半宿了,也没见你去看看孩子去。”
“瞧你说的,没事儿没事儿,放心吧,这小子打小儿就这样,碰不得乌鱼,一吃就浑身起大包,过两天自己就消了,村里老人说,就是天生吃食不对付,没啥儿没啥儿哈!”公鸭嗓子有点不耐烦。
“我说柱子哥,既然你都知道,还拿着乌鱼干儿给墩子满头满脸的蹭,是不是有点过啊?”这个声音有点青涩,虽然有些害怕,但也透着掩盖不住的愤怒。
“不肿得吓人点,那娘们能舍得掏钱?谁让她手贱,那么多东西不给,偏偏给了串乌鱼,撞我枪口上来!”公鸭嗓子嚎了起来。
“那女人风里雨里的挣点小钱,也不容易啊。”
“那我就容易了?我弟就容易了?谁让那小丫头片子下手没轻重,要不然,大爷我想发作还没机会哪!”公鸭嗓子有点洋洋自得。
咚妹儿在房顶上听着,脸气得红一阵白一阵的,咬得牙根儿都疼了,突然,她看见白天那个黑脸小子了——他对着墙窝在一个脏兮兮的墙角,头还是肿得那么老大,肩膀在一抽一抽的。
原来,他在哭哪。
咚妹儿见今天这场的风波的罪魁祸首,这会儿这么凄惨,不由得悄悄说了一声:“报应啊报应!”
起身想了想,觉得虽然打不过,可到底不能轻饶了这伙儿黑脸黑心的坏人,于是她对着乱坟岗子打了轻巧短促的呼哨,大尾巴就摇摇晃晃的飞过来接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