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府后院。
云家二小姐云芷颜正坐在软榻上,手中拿着一个新制的黑筒靴子,眉间洋溢着淡淡的微笑,丝毫不知她已经再度成为京城中的话题。
“小姐,喝口茶吧。”身旁,侍女馨儿递上一杯热茶,看了看她手中的靴子,问道:“这快过年了,小姐打算将这双靴子送给家住作为新年之礼吧?”
云芷颜笑了笑,却又多了几分担忧,道:“馨儿,你看看我做的好不好?”
“小姐对自己的手艺还不放心嘛。”馨儿笑道:“家主心疼小姐,就算小姐做的不好,家主也一样会穿上的。”
云芷颜抿了抿嘴,眉间多了几分轻愁,轻声道:“娘亲在世时,父亲自幼长在南方,虽然进京已经几十年了,可还是无法适应京城的冬季。”
“小姐,苏主子已经去了这么多年了,你若是再伤心下去,苏主子泉下有知,定会不安心的。”馨儿劝慰道,苏主子本是家主的侍人,后来长大了,便将她纳为侍妾,深得家主的宠爱,后来即便只生了小姐一个,宠爱也未曾减少半分,可以薄命了些,在小姐五岁之时因急病去世。
“馨儿,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是不详人?”云芷颜低声道,“否则娘亲怎么会这么早就离世了,还有父亲之前为我选的那些…”
“小姐别胡说。”馨儿打断了她的话,“那些话都是些无知之人的恶意中伤,小姐何须在意,平白伤了自己的身子。”
“我并非在意那些难听的话,只是担心连累了父亲,如今父亲身居高位,三妹又即将成为泰王正妃,我担心…”
馨儿正准备安慰,却见一人走了进来,她当即行礼,道:“见过家主。”
云南飞有些勉强地笑了笑,在云芷颜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随后蹙眉,之后长叹一声,道:“父亲对不住你,更对不住你娘。”
云芷颜神情黯然,道:“父亲有什么为难的话不妨说,女儿虽无能,但一定会听从父亲的话。”
她曾听闻,母亲有意将她送到尼姑庵出家,以保家人平安,父亲一直没有答应,如今三妹即将成为皇家之人,父亲是否也担心她会连累了三妹?
云南飞见状,突然抬头摔了茶杯。
馨儿吓了一跳,连忙跪下。
云芷颜也随即跪下,道:“父亲,女儿不想父亲为难,您就让女儿出家去吧。”
这些年,父亲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她不怨父亲,也不怨母亲,只怨这老天不公,她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为何要给她这般的命运?
“颜儿。”云南飞面容沉痛,怒斥地说道:“父亲也想送你出家,至少过几年就可以接你出来,到时父亲再给你找个上门夫婿,让你们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可是没想到董氏居然如此恶毒,我一直念在她是我的结发之妻,一次又一次得原谅她的所作所为,可是她却变本加厉,竟然恶毒至此!”
云芷颜抬头,道:“父亲,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云南飞别过头,不敢看女儿,咬了咬牙,说道:“董氏在娘娘面前提了你的名字,要让你去做十六皇子的初侍,陛下答应了。”
馨儿吓得脸色苍白,嘴里呢喃道:“这怎么可以?”
云芷颜脸色苍白的没有任何血色,她轻启唇道:“父亲,你说什么?”
“这是陛下的旨意。”云南飞闭着眼,沉声道。
云芷颜忽觉浑身无力,一下子瘫坐在地。
不是出家,而是去做十六皇子的初侍,母亲居然这么厌恶她。
也好,也好,初侍与出家或者是去死,于她而言,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既然这副身体对云家还有点用,那她也算是尽这最后一份心吧。
“父亲。”她苍白的脸上扬起一抹淡笑,凄美让人心碎。
“既然是陛下的旨意,女儿遵命便是了。”
“颜儿,你!”云南飞一愣。
“抗旨不遵乃杀头的大罪,女儿不能因为以己之身而连累云家。”云芷颜轻轻地说道:“父亲莫要忧心,十六皇子乃皇家之人,陛下能有次恩赐,对女儿来说是件大喜事,父亲应该高兴才是。”
云南飞突然觉得浑身不适,慌忙站起,转过身去,双手紧握着,说道:“明日宫中的教导宫侍会进府,出门的日子和珊儿一样,都是十二月初十,虽然日子紧了些,但该办的父亲都会安排好,你莫要担心,只需好好跟教导宫侍学习便可,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完,难堪的夺门而去。
云芷颜缓缓起身,跪在一旁的馨儿,立即将她扶起,眼泪夺眶而出,“小姐,老天怎么可以这般残忍!”
“馨儿。”云芷颜扯出一个微笑,道:“陛下这是恩宠,怎么能说是老天不公呢?这话莫要再说了。”
“小姐。”馨儿扶着她走回软榻边,拿起那件新做好的靴子。道:“看来这靴子是送不出去了,馨儿你帮我找个箱子,收起来吧。”说完,往内阁走去,“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馨儿捂着嘴,就怕自己哭出声来惹的小姐更加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