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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夫人道:“我母亲是伤心的,是我自己愿意的,后来母亲没那么操劳了,只是为我常常落泪。”
段昊鹏道:“那夫人后来?”
李夫人道:“后来的十年不提罢,后来我所嫁之人亡故,再之后,我有机会见到我孩儿的父亲,才有了我肚中孩儿。”
段昊鹏道:“他对你腹中孩儿作何安排?”
李夫人摇头:“他或许至今还不知道?”
段昊鹏道:“夫人没有告诉他吗?”
李夫人道:“我们见面不易,他家有嫡正妻子,又有他人管束。”
段昊鹏道:“夫人是要到孩儿的父亲身边生下孩子,以便被他的父亲承认,可是夫人当初为什么要离开长安呢?”
李夫人道:“那时,有人要害我腹中孩儿。”
段昊鹏道:“夫人怎知?”
李夫人道:“有人暗中送信给我。”
段昊鹏道:“是谁要害夫人?送信的又是谁?”
李夫人道:“送信的是我要好的朋友,至于要害我的人。”
李夫人停了一下:“段公子,我刚说过,我孩儿的父亲是长安城里极富贵之人,他虽有嫡正的妻子,也还有其他媵妾,他的嫡正妻子十年来未生下一男半女,现下只有一个妾室所生的儿子,这个妾室出身富贵之家,背后有强大的力量支持,又有唯一的儿子,现在已经威胁到了他正妻的身份。如果他再多一个儿子的话……。”
段昊鹏道:“如果再多一个儿子,现在这个儿子的利益就会被威胁?”
李夫人道:“正是这样。”
段昊鹏道:“现今的世家,如非破败之家,怎么会送女儿去给人做妾室?”
李夫人道:“我刚已经说了,我孩儿的父亲是长安城中极富贵之人。我听送信之人的话,连夜离开长安,避入山西安胎,直到上月,我才托人送信给我姐姐,要她来山西接我,同时送了一封信给绿荷姐姐。”
段昊鹏沉默片刻,问道:“夫人,今日桥上的杀手难道与她有关。”
李夫人道:“我猜十之八九,只是我不知她所托之人与绿荷姐姐本是多年敌手。”
段昊鹏道:“今日的杀手,怎么会知道夫人所约的时间地点,这么巧在桥头劫住夫人?”
李夫人道:“绿荷姐姐说我惹到了极厉害的对头,不过她会保我平安到长安。至于走漏讯息,也许是我姐姐动身之际就被人家知晓了,也许是绿荷师徒被人家盯到了。”
段昊鹏道:“这绿荷似乎不是我族中之人,夫人如何识得她,她又是哪家的护法?”
李夫人道:“我识得绿荷姐姐只是机缘巧合,至于绿荷姐姐的身份,段公子,其实我只知道她是波斯人。”
段昊鹏惊道:“波斯人?”
李夫人道:“绿荷姐姐祖上几代和西域汉人通婚,绿荷姐姐的父亲是西域汉人,所以她的相貌偏向于汉人,她也是大约十年之前到长安的。”
段昊鹏道:“难怪她的语音略带生硬,倒不如徒弟,地道的长安口音。”
李夫人道:“我只知道她的徒儿是她到长安后收的,之前未曾见过,至于她其他的事,我不曾过问。”
段昊鹏道:“我只知前隋時已与波斯通商,长安与洛阳多有波斯商人,贩卖香料珠宝居多。”
李夫人道:“近十余年波斯被大食国多次侵犯,其国君主多次向太宗皇帝进献珠宝美女,希望得我大唐支援。”
段昊鹏问道“夫人怎知此事?”
李夫人道:“这个,坊间传闻而已。”
段昊鹏道:“夫人说的也许是实情,近年来我也觉得长安流亡的波斯胡人似乎多于以前了。”
李夫人忽的一指坡下:“段公子,你看,可是余兴回来了。”
段昊鹏顺着李夫人所指望去,一点灯火忽明忽暗,摇摇晃晃的从坡底爬上来,接着远远地传来了马蹄声。
段昊鹏冲着坡下喊道:“余兴,是你吗?”
远远的听到余兴兴奋的声音:“是我,段公子,李夫人,我回来了。”
灯火渐进,余兴赶着一辆小马车,马车上挂着一盏灯笼,自己的马儿系在车后。
到得近前,余兴高兴的跳下马车:“李夫人,段公子,新马车,车上有吃的,有水,有两坛酒,还有给马儿的草料。对了,还替夫人准备了极厚的软垫。”
李夫人奇道:“准备的这么齐全,绿荷姐姐比我们也早走没多久?余兴,那里是何等样的人家?”
余兴摇头道:“没见到人?“
段昊鹏道:“怎么没见到人?”
余兴道:“我按夫人说的,骑马下了坡,走不远就是一条沟。我顺着沟进去,远远看见有一点灯火,我想亮着灯火总有人家,就顺着灯火的方向走去。灯火处的人家院落极大,院墙又高。门前有两棵大柳树,一棵树上拴着这匹马和马车,马车上挂着灯笼,好似准备好等我似的。”
李夫人和段昊鹏对望一眼,李夫人追问道:“然后呢?”
余兴回道:“我按夫人的吩咐,上前敲门,门只开了一条缝,我什么都看不到。我听夫人的,不敢讲话,把夫人给的东西递进去。对方收了布片,一句话也没讲,只是掩了门,我在门口奇怪着,大气也不敢出。很快的,门打开了,门里有人递出一坛热水给我,是个女子,一指马车,只说了一句:‘那里,拿去。’然后门就关了。我到车上一看,其他的东西已经装上车里了,我怕夫人等的心急,赶快赶车回来了。夫人,你摸摸看,车上的水这会还是温的。”
李夫人和段昊鹏面面相觑,李夫人道:“既然水还温着,拿来我喝一口吧。”
余兴递水给李夫人,又递一坛酒给段昊鹏。
李夫人喝一口水,对余兴说:“余兴,今晚的情形今后不可对任何人提起,这个地方以后也万万不可再来。”
余兴道:“夫人,我今天实实在在被吓坏了,这样奇怪的地方和这黄河边上我可不敢再来了。”
三人分吃了车上的食物,余兴喂了马儿一些草料,天上有云儿慢慢遮住了月亮。
余兴问道:“夫人,今晚我们怎么办?”
李夫人皱眉道:“我还是有些腰痛。”
段昊鹏道:“这里路不好走,灯笼也不明亮,我看我们就在这野外过一晚吧。”
李夫人道:“这野外寒冷。”
段昊鹏道:“我倒不要紧,只怕余兴受不了。”
余兴道:“我今天是又累又怕,什么都经过了,冷也不怕了。”
两人扶李夫人上了马车,余兴捡来两堆干草,替自己和段昊鹏铺了两个厚厚的铺位,自己一头倒下,不一会传来鼾声。
段昊鹏笑了一下,看看四周,在安静的夜色中盘腿坐了下来。
李夫人在车上轻声叫到:“余兴。”
段昊鹏看看余兴,余兴仍在熟谁之中。
段昊鹏走到车前,问道:“夫人有什么事吗?”
李夫人停了一下,揭开车帘,递出两件衣服:“我没什么事,马车里暖和,这两件给公子和余兴拿去御寒。”
月亮时隐时现,渐渐的,东方破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