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没有支点,这当然得益于邓艾的果断出兵。
而对这路鲜卑人而言,要取平城必要拔掉阳平这颗钉子,而这颗钉子一旦自己松掉,鲜卑人便可毫无顾忌的一路扫荡了。
.......
而在另一边的楼烦,戴胡阿狼泥带着部众来到了约定地点。
“您是?”戴胡阿狼泥从未见过眼前的刀疤脸,“轲比能大人不是说他会亲自来接应我的吗?”
“我外舅遇到了点突发情况。”刀疤脸咧嘴说道,“让你的人跟上吧。”
“噢。”戴胡阿狼泥向着身后的部众们挥了挥手。
“且慢。”刀疤脸突然回过头来,阴沉地问道:“你这里怎么都是男人,家眷呢?”
被冷不丁这么一问的戴胡阿狼泥有点懵了,心说我就是做做样子还带什么家眷啊?
此刻他心虚地回道:“我怕魏军有所警觉,索性舍弃那些累赘,我觉得若想成大事,必要如此。”
“也好。”骑着马的刀疤脸转过身去,双脚轻踢了一下马腹,跑到了队伍前面。
“阿龙朵。”刀疤脸咧嘴一笑,却是回头又瞥了身后戴胡阿狼泥等人,旋即看向他,“这家伙看上去呆头呆脑的,但部众却是不少,我大致看了看,至少有三千骑。”
叫阿龙朵的男人倒没像对方那么开心,只是冷静地说道:“他不带家眷也就罢了,连财货都不带,这不像是真心归附我们。”
“你是说...”刀疤脸警惕的又向后方瞅了一眼,“他是魏军用来诱我们的?”
“极有可能。”阿龙朵严肃地说着,手却下意识地按了按腰间的百辟刀。
“我宰了他!”刀疤脸当即就想动手,却直接被阿龙朵按住。
“别冲动,大人是要做大事的人。”阿龙朵耐心说道,“我们先出魏境再说,此时动手,万一魏军杀到,我们可就不好像轲比能大人交差了。”
“还是你想的周到。”刀疤脸咧嘴笑了笑,随即又道,“哎,我想起我那外舅就糟心。他宁愿去封那些外族鲜卑什么东部大人,西部大人的,都不愿意帮帮我这个亲女婿吗?”
“你看我这部落,总共也就两万来人,真正打仗的时候,能动员的也就三四千。”
刀疤脸苦笑连连。
他正是轲比能的女婿郁筑鞬。
是的,轲比能不重用他,即便是兼并了一些部落,或是劫掠了不少财货、人口什么的也都是学着汉人的方式论功行赏。甚至,那什么莫护跋打了败仗回来还能得到赏赐!
这么多年,他郁筑鞬虽然没什么功劳,那也有苦劳啊。
这老丈人胳膊肘真往外拐啊....
他没办法,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边境“捡破烂”。
而眼前被叫做阿龙朵的男人,则是他前不久在边地“捡来的”。
此人是鲜卑人,从小被内迁到的汉地,身份没得说,光凭胳膊上那鲜卑人独有的刺青就可以确信。
而且此人身手了得不说,还极有谋略,简直是个全才!
更重要的是,此人是少有的认可自己的人。
就拿太和二年的那件事说吧,当时魏国的曹魏乌丸校尉派遣使者夏舍到郁筑鞬部来协商事情,郁筑鞬看他不爽直接就给他剁了。
后来就引得田豫率领西部鲜卑蒲头、泄归泥一起来讨伐自己,结果就被对方打得稀里哗啦的。
自己的老丈人轲比能不帮他出气不说,还骂他蠢如猪狗!
这给郁筑鞬气得当晚回去就给自己的夫人也就是轲比能的女儿,狠狠鞭挞了一顿!
他也只敢这样发泄了....
在轲比能看来,自己无疑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赘婿。
想到此处,郁筑鞬咬牙切齿。
“大人怎么了?”阿龙朵看着对方又陷入了一副痴呆模样,装作很是担忧地问道。
“啊。”郁筑鞬回过神来,“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在想,若是等我统一的各部,那轲比能跪在我面前叩首该是副怎样的画面呢。”
话到此处,郁筑鞬嘴角一歪,不知又在臆想些什么。
不过他很快恢复了正常,面带笑容地看向他的挚友,那是越看越喜欢。
就拿那件事来说,对方就跟轲比能的态度完全不同。
他说自己胆识非凡,是真正的草原枭雄,若非如此怎会敢主动招惹田豫,还能在田豫和诸多鲜卑部落的围攻下全身而退呢。
对嘛!这才是自己的真实评价。
你轲比能再牛,不也被田豫追着打嘛。
“大人。”就在这时,阿龙朵忽然脸色一沉,严肃地说道,“我们已经出了魏境十几里了,完全没有魏军追击的迹象。”
“那不是很好吗?”郁筑鞬道,“本来那轲比能就只是让我们露个面即可,至于那戴胡阿狼泥部愿不愿跟我们走,都是无所谓的事。”
“不对。”阿龙朵摇摇头,“按照最初的计划,魏军是会被引到此处的,若是不然,那就说明魏军压根没有上当,他们的主力仍然在北疆。”
“不好!”郁筑鞬反应了过来,一拍大腿,“那我们得马上派人去通知轲比能。”
“嗯?”阿龙朵心中警惕了一下。
“你傻呀。”郁筑鞬笑着说道,“我要做部落的主人是没错,但族人要是被魏军杀个干净,我统治谁去啊?”
听到这话,阿龙朵心中又是一紧。
这郁筑鞬似乎没有看上去那么愚蠢。
不过他思考片刻还是建议道:“依我看,轲比能大人好歹有几万大军,就算跟魏军主力作战也不见得会输太惨。”
“这个信,不报也罢!”
“你想想,倘若轲比能败了几阵,而大人你带着兵马前去力挽狂澜,如此一来,你在部落中的威望将会一飞冲天!”
郁筑鞬沉默了,阿朵龙从未见过对方如此严肃过,这表情一度让阿龙朵觉得自己煽动的意图太过明显了些。
然而...几秒后,郁筑鞬激动的差点把马鞭扔了,“你说得太对了!这才符合我的气质!”
阿龙朵汗颜....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看着对方傻笑的模样,阿朵龙随即暗自沉思。
虽说他怎么做可能会给将军那边带来一些麻烦,但相比这个,自己能接近轲比能做成大事才是更为重要的。
而将军,应该也不会被这群乌合之众所累吧。
此刻,两人身后百米处的戴胡阿狼泥脸色惨得发白。
他无助地看了看四周,愈发感到不安。
魏军人呢!?我不会真成叛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