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发呆,路灯和汽车尾灯还有门店招牌的发光字五彩斑斓的映射在镜面的柏油马路上,就像天上的繁星或者像黑夜里绽放的烟花,熙熙攘攘的行人撑着伞东归西去南来北往,能听得见雨滴落在台阶的叭叭声,也能听见汽车轮胎溅起水花的沙沙声,也能听得见风吹动树叶的哗哗声,也能听的见钟表秒针转动的咚咚声,也能听得见屋子里店员高跟鞋走路的哒哒声,都是孤独的。
“过来帮忙。”钱朵朵说。
钱朵朵正在往临时组装的中岛柜上码货。
“救命啊,快来人那。”胖胖的店员大喊。
我们顺着她喊叫的地方看去,一整箱洗发液从楼梯滚落,七零八落散在地上,瞬间香气扑鼻,在顺着看上去,胖胖的店员正四脚朝天的斜躺在楼梯上。
“别动,别动,腰折了。”她哀嚎。
过了一会功夫看她没事,我开玩笑说:“你自带肉垫,没事没事。”
“后背蹭破皮流血了。”钱朵朵掀开她的衬衫。
“幸好不是你们,不然腰真的折了。”我指的是钱朵朵和小蕊这样身材苗条的。
“你嘴咋那么损。”
“还好是洗发液,值不了多少钱。”
“把地上的雨水擦一擦,还好不是顾客,不然咱们全完了,你算是给咱们提了个醒,摔的值。”另一个店员说。
其实我很同情她,我很不理解她为什么选择在化妆品店里上班,别的店员稍稍将产品往脸上一涂,顾客立刻就会购买,可她稍稍将产品往脸上一涂,有意购买的顾客也会被劝退,后来我发现了,她也有一批忠实的顾客,这一类顾客长相普通,很不愿意找漂亮的店员咨询,对着满墙的镜子会看不下去自己的脸,只有找她才能衬托顾客的美,这或许也是她的一种“销售手段”也未可知。
“二弟晚上下班你送她回家。”钱朵朵命令我。
听到这句话,真的是阴天霹雳啊。
“我驼不动。”
“你驼的动。”钱朵朵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驼的动。”小蕊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我去给你打个蹦蹦儿。”
胖胖的店员:“我住市场那边的平房,蹦蹦儿进不去。”
果真如此,我以为她撒谎,确实七拐八绕一条狭窄的小路一直到深处,没有一个路灯,全靠两边窗子照射出来的光亮摸索的骑行,短短的一段路感觉骑了二十多分钟,我的怒气也被冷风吹散,除了颤抖什么都不重要。
她其实并不重,可我就是觉得脚蹬子踩不下去,她一只手抓着我的腰,一只手撑着伞,一点也不浪漫。
“到了,就在前门大门口停下就行。”
一个平房小院子,她和家人一起住说是,一个铁门和我们地下室房间门差不多大小,门上面有一个老式昏黄的旧灯泡。
“要不要进来坐会儿。”胖胖的店员站在门口说。
“不了,你赶紧进去吧。”我强忍着微笑,其实我心里恨透了她,我多么渴望能一直载着钱朵朵,哪怕是在风雨里。
当她转身进门,昏黄的灯光照在她的背上,雨水把后背全部淋湿,虽然穿着黑色小西服可腰间的白衬衫衣角还是能看得见雨水和血迹混合的红色水滴挂在上面,她把伞全部撑在我的身上。
原来所有人都是拥有爱的权利的,无论你爱不爱他(她),他(她)都依然如此待你。
“我来看你了。”
路过市场看见小糖心和妈妈还有王茜正在收摊,扭头进了市场。
“二哥。”小糖心喊。
“你俩先回去吧,我和王茜随后蹬三轮儿回去。”小糖心妈妈说。
“走走走,我想吃麻辣烫。”小糖心一边说,一边麻利的站上自行车后架。
“麻辣烫好像不出摊今天。”
“我不管,你是二哥。”
“站好了,小心滑。”小糖心妈妈说。
小糖心站在后架上单手抱着我的脖子,另一只手撑着伞,我俩不顾冷风飞驰而去。
临街的店铺陆续拉下卷帘门,雨势不减,最后一批夜行人正在赶路。
“大哥店里的灯还亮着。”小糖心说。
我看去店里的方向,确实还有灯光,灯光下是钱朵朵,即便很远依然能一眼认出来,钱朵朵也认出了我们,钱朵朵和小糖心互相招手。
“你还没回去啊。”我问。
“我的车夫还没回来呢,怎么回。”
我们三人欢声笑语,一个自行车上三个兄妹不顾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