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会持续到树枝上不再有任何一片黄叶的时候才会停止吧,哪怕是我在地下深处的地下室里也能够听的很清晰。
我不知道怎么躺在床上的,在我再次醒来,瞬间侵入我脑海的并不是钱朵朵,而是赶紧上厕所,我比闹铃早起了半个小时。
我躺在床上,外面早上要去上班的人都已经开始陆续出发,高跟鞋的声音频繁的敲击着地面,我没有刻意要去理会,却不由自主的在分辨这些并不是钱朵朵。
一双高跟鞋的声音停在了我的门外,我很清晰的可以辨别任何高跟鞋的主人。
当当当。
“起床没,早点来了。”门外传来静雯的声音。
我从里面打开插销,静雯挎着包一身工作服站在门外。
“你,咋还给我送早点了。”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你别误会,我只是来谢谢你,我可没有要喜欢你的意思,虽然你确实挺好,我知道你喜欢钱经理。”静雯很直接的表明了来意。
静雯微笑着,可还是能感受到她心底深深的自卑和委屈,她可能很渴望有一个人能代替静怡来照顾她,那一整晚的悲痛早就伤透了心,即使我没有误会她给我送早点的行为,静雯还是说明了来意,刻意保持美好的距离。
我或许对静雯有过那么一丝丝的动心,她眼睛很清澈,心灵很干净,和人相处也很阳光开朗,可终归不是爱情。
我不知道静雯是真的从悲伤中走出来了,还是又一次的瞒过所有人独自在深夜里流泪写下笔记,毕竟她已经度过过无数个漫长的黑夜,我无能为力,更无权干涉。
办公室的一早总传来老李抱怨和发怒的话语,而所有人似乎已经习惯了,就当是看戏一样吃着早点,东子被零时调去了维修组,说是处理一些棘手的问题,我和大脸还有小马几人技术不行,只能继续去楼道里把玩电锤,我扛着人字梯,大脸和小马抬着三根钢管照常开工。
秋高气爽,淡蓝色的天空中风吹着白色的云,和树枝上稀疏半黄色的叶子成为最美的油画,我喜欢捡起自己认为很漂亮的黄色树叶,叼在嘴里一叼就是大半天,甚至有时候会咀嚼,酸涩过后带有甘甜的味道。
“解决了?”我看着从楼梯口上来的东子。
“我x,甭提了,他们糊弄事,该换的件儿不换,都冒黑烟才发现。”
“媳妇儿刚给洗的,一天功夫又脏成这德行了。”东子又说。
“老李这回又要挨骂,你们看着吧。”大脸骑在梯子上半露着屁股说。
“他根本不管这事儿,你看他的工作服,比领导的西服还干净,再看看咱们的。”
我无心加入闲聊,只是听着他们开心的编排着老李,我觉得老李也是个可怜人,其实他除了奸猾一点,其他也蛮好的,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待见他,甚至很多时候都在给他使绊子。
果不其然,午休我们没办法在办公室里看电视,领导在训老李,我们透着玻璃虽然不知道在说什么,可总能从领导的脸色上看出来说的话是相当的难听。
我和大脸躺在集体宿舍的床铺上,看着墙上的表盘等待着1点钟上班,宿舍里弥漫着一股单身汉的酸臭味,地面上除了随处乱飞的拖鞋就是瓜子皮,宿舍里年龄最大的是老肖,他媳妇儿在这个小区做保洁,住在保洁的宿舍,俩人没舍得租一间地下室,铺面比较整洁,他媳妇儿也经常来给收拾宿舍,最近很久没见,说是又找了一份兼职,两个人都吃食堂,除了生活用品,基本不买任何别的东西,因为袜子和秋裤上都是补丁,老李嘴欠还给起了个外号“帮主”,我问过他为什么这么节俭,他总一笑而过,从不和人提起他的难处。
“走了。”东子进门催促。
大脸流着哈喇子,趴在铺上睡的正酣。
老李没在宿舍,也没在办公室,这是他唯一一次比我们走的早,可能是没脸待在这儿。
“不用带电锤,下午布线,多带一副梯子。”
我和大脸尤其适合干体力活,过于仔细和精密的工作只适合东子和小马,小马斯斯文文一副书生样,从来没成功的驾驭过电锤。
东子站在平时用不到很高的梯子上,我扶着梯子递工具。
小马站在平时用不到很高的梯子上,大脸扶着梯子递工具。
比起这个简单枯燥的清闲活,我更喜欢抱着电锤发泄,时间也变慢了,太阳从西边照过来,黄色的光斜着投射进楼道的窗户,保持一个角度很久很久很久,直到黄色的光只能照在东子的侧脸上,随后消失不见,太阳落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