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字一句说道:“你看见了?”
“这便是当今的朝廷,在朝堂之上步步危机、步步陷阱,一次过错就可能鲜血成河。朕未曾看见过那屠戮的场景,但你这一千部曲宛如死在朕的眼前,连每一个人死之前的不甘都在眼前浮现。”
“士信,这不是朕要的清平世界,朕要的,是朝堂之上任何人都敢仗义直言而不用担心后果,所谈之事皆为天下而没有政敌。若政见不合,唯一的结果是修改,用笔在纸张上修改,不是以兵器在无关的人身上报复。”
杨侗看着罗士信,看着他痛苦,那每一次颤抖的肌肤都像是一把利刃在刮着自己的内心,可他必须说:“你的部曲已经没了,谁也救不活,朕要猜的没错,用不了多久还会有奏疏入宫,说是已经查明盗匪背后的主使便是你罗士信,借隋律将你诛杀。知不知道为什么?”
罗士信嘴唇颤抖着,口水以从唇间滴落尚不自知:“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因为你的金线白龙驹还在府里。”
“为了一匹马?”罗士信怀疑的看着杨侗。
杨侗摇了摇头:“不是,是顺手再捞走那匹马,就像孩子们堵住了蚂蚁窝的时候,还会踩死几只根本没有反抗能力的蚂蚁。”
罗士信虚脱般坐在了地上,杨侗却继续说道:“朕知道你很痛苦,但是你要忍住,一旦开始放纵心底那疼痛肆无忌惮侵袭,你就会彻底失去自我,也就没办法报仇了。”
“还有机会么?”
罗士信坐在杨侗面前问着。
“有,朕一定会给你这个机会。”
此时,庙堂中一个声音响起,一名道人手持拂尘迈步走出:“启禀陛下,机会,就在眼前。”
那一刻,罗士信迅速从地上窜起挡到了杨侗身前,只要身后的皇帝一声令下,他便会杀出去。杨侗对他的反应很满意,这说明自己已经成了罗士信唯一的依靠。
“还能杀人么?”杨侗在罗士信身后问了一句。
“期盼久矣。”罗士信只答了四个字。
老道立即辩白:“陛下,贫道乃与裴尚书有旧,特为尚书代传书信。”
“如何证明?”虽是询问,可杨侗依然在险境中,因为这皇宫大内都快成了谁都可以出入的菜市场,受限制的只有自己这个皇帝。
老道苦笑:“若非听见罗将军以归心陛下,贫道绝不会现身,如今性命都押在了陛下手中,这条命作为证明,可够。”
他没靠近,由袖口内掏出一封书信递给了罗士信,罗将军把书信递给杨侗时,目光仍然紧盯着眼前道士。
“陛下,贫道功成身退。”
“慢!”
杨侗看完书信,起身说了一句:“道长忘了要去通玄道场找旧友品茗。”
老道恍然大悟:“谢陛下。”说完直往道观外走去。
……
郑公府。
段达正坐在厅堂内喝茶,上首正坐上是王玄应,另一侧是王世恽,而王道询则在他下首。
“陈国公,听说了么,宫内又走水了。”
段达微微一笑:“这位陛下似乎对‘火’情有独钟啊。”
王玄应不觉得有什么可笑的说道:“陈国公,宫内传来的消息是,上清观失火,罗士信和两名道人没来得及逃出来,都被烧死在了火场之中,尸体已经无法分辨,你看……”
“罗士信不会死,只是这位小皇帝不想让咱们把他刚拉到阵营里的罗将军铲除掉。你说,皇帝为什么不听劝呢?”
“倒也无所谓,罗士信没了那一千部曲,孤身一人能做得了什么?无非就是和皇帝做个伴,由他去吧。”
“陈国公就不怕……”
“不怕。”
段达仿佛被王玄应提醒了似得说道:“还是烦请小公爷下一道命令,让我们的人最近都严于律己的好,免得出了意外时,太尉怪罪。”
“善。”
王玄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