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巫女与少年

稀被夜风送来。

    “……江户的麒麟桥……天色已破晓。快点走哟！早点到……”

    扬起的尘埃渐渐沉落、让场中的视野变得清晰之际，倒在地上的妖怪少年不甘地看到巫女已经到了自己面前、颈中也感受到了那张桧木弓的弓弦压制下来的触感。

    ……其实在斩出散魂铁爪的一刻已经有所明悟。

    变得迟钝的身体、混乱难以调动的妖气，以这种状态发出的一击也不可避免地失去了原本应有的迅捷和突然性。

    以那个巫女来说，她会成功接下这记散魂铁爪反而才是意料中事。

    “呼，呼，呼”

    ——耳中直到此刻才听到自己沉重的喘息声。

    体内的妖力，完全乱成一团。

    心头一时涌起的，竟不是对巫女的愤恨和想象中的不甘，而是深深的挫败感。

    从仰面朝天的角度看出去，压制着他的巫女眉峰如细剑般挑起，红唇紧抿，凛然、凌厉、高贵如天女。

    “啪”地一声，一张符咒拍在自己额头上。

    “恶灵退散！”

    “哇呀——！”

    完全没有准备地大叫出来。符咒拍在脑门上的一刻，身体一下子变得石头般沉重和僵硬了。

    “搞、搞什么啊？！”

    动弹不得的妖怪少年发出气急败坏的喊声。

    松开手的同时，巫女也移开压在他颈中的弓弦。“只是为了省点力气，有什么问题吗？”她说。

    写着墨字的符咒遮挡了视线，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是听她的语气总觉得有种好像被鄙夷了的错觉。

    对，错觉，一定是错觉！

    耳中听到衣物悉悉索索的声音，巫女站了起来。

    然后，

    转身走了。

    是的，从符咒侧面的空隙里，犬夜叉看到这女人正转身走开！

    一时没过脑子，下意识地，妖怪少年问出了令自己在之后的日子里追悔不迭的此前二百年妖生中最蠢的一句话：

    “……不杀我吗？”

    巫女停了下来。转身面朝着他。从缝隙里能看到巫女雪白的尖尖下巴，和红唇一撇的那个矜持的模样：

    “知道厉害了就安分点、别再来打村子的主意得了”

    ——气炸！！

    “——喂喂臭女人你瞧不起我吗？！

    “喂，你！！

    “喂……？”

    ……其实，巫女没杀自己，挺惊讶的。

    因为听说是一个无情的巫女。

    不知隔了多久。

    犬夜叉一骨碌翻身爬了起来。符咒像是已经失去了神奇，轻飘飘的落在地上。心头全是塞得满满的忿忿然，妖怪少年咬牙切齿：

    “这次是时机不对……下次，过了朔月之后下次一定打败你、你这个可恶的瞧不起人的巫女——！！”

    然而周围静悄悄地。早都没有人听到少年发泄的抱怨了。

    离开村子的时候，回头恰好看到村民们围坐聚会那个火塘的火光还亮着。

    人们都在热热闹闹围坐在一起欢笑着又说又唱，那个巫女纤长苗条的身影自己独自站在一边。

    虽然她借口太热了透透气。

    “咦……”

    少年不知不觉地说出声来。

    “打败了本大爷犬夜叉不是很得意嘛，她干嘛不去和大家一起庆祝？”

    这样的念头，从少年心里一闪而过，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