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再撑一下。就一下

人类而非式神，此刻额头上一定已经冒出汗珠来了。

    没错，和飞鸟一样，他心里很清楚这仅仅是权宜之计。他们能做到的，只是拖延时间而已。

    缎带上传来的力道越来越大，而且颤动的幅度也一刻比一刻更激烈。蝴蝶已经感觉到，自己踩在地上的双脚已经隐隐有被拖动的征兆。

    式神男孩咬牙把自己的重心又压低了两分。

    和那个追求完美而习惯性苛责自己的同伴飞鸟不同，蝴蝶心里很清楚，他是真的犯了错的。

    虽然有在陌生人来到村子时去查看和试探、也发觉了那婆婆的不对劲儿，可他忘记了，在他笑嘻嘻地和那婆婆拉家常的同时，后者又为什么要一直同他絮絮叨叨呢？

    现实已经给出了答案，在他试探那个婆婆的同时，婆婆同样也在试探——只是，她试探的对象不是他蝴蝶，而是前往北方去提前为村子解除威胁的丽大人：

    现在回头一想的话，如果不是作为守护巫女的丽大人外出离开了村子，他这个式神有什么必要这样小心翼翼的试探呢？

    结果，本来是去分辨陌生算命婆婆是否真是普通人类的他，反而让这妖怪探出了村子的虚实！

    ……啧，这个时候就忍不住遗憾自己要是个彪形大汉式神就好了！哪怕是像美浓那样的牛也好啊！

    至少，无论如何想多坚持一下——再多坚持一下。

    眼角的余光，瞥见小枫小姐正在似模似样的指挥村子里的乡亲们去避难。“大家，赶快躲好！”她说，稚嫩的声音虽然紧张得发抖，行事却有条不紊：“不用慌，我们只需要好好躲起来，等着丽姐姐回来！”

    零零散散的应和的声音。更多的是信任的沉默。

    嗯、嗯。很好。在大家逃到安全一点的地方前，再多坚持一下——

    再坚持一下。

    再一下下。

    就一下。……

    蝴蝶已经不知道村民们撤离了没有。他不记得是第几次和同伴交换彩带或位置，也不记得是第几次被怪蛇婆婆挣脱、甩开、打飞了。

    哎呀幸好自己和同伴的飞鸟是式神，和服既不会脏也不会破。

    才刚这样想，剧烈抖动的缎带就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呀声。蝴蝶下意识把本已勒进肉里的缎带又往手上缠了一圈，然而紧接着，在妖怪老太婆怪笑的猛烈翻滚中，

    一圈圈缠在蛇妖水桶粗的身体上的缎带寸寸崩断。

    身体控制不住地从空中摔了出去。眼前天旋地转，一片模糊之际，身下突然一沉，随即稳住托了起来！

    “美、美浓？”

    式神男孩的视线中，头上顶着一对硕大弯角、神态卡通的水牛向他点点头。攀住牛录火妖怪“美浓”的背脊，蝴蝶看到它那对按道理说应该长在鸽子而不是一头健壮水牛身上的小翅膀拼了命的扑腾着，还是止不住下坠的趋势朝地上落去。值得庆幸的是，按照这个速度，“两人”无疑能相对安全地落到地面而不是直接“坠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