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花用最快的速度, 给桃子和平安订了婚。
在很多人看来, 平安选择退伍简直是脑子有问题, 自毁前程啊, 这年代再没有比军人更好的身份职业了。
更何况, 在很多人看来,父兄叔叔都在部队, 身份级别可都不低, 平安留在部队, 本身就比一般人更有发展前途。
可是, 薛新桃却很平淡地说, 这事情她早就知道啊, 从去年爷爷过世,平安临走时她送他上火车,平安就跟她说了,说打算服役期满退伍,她也赞同的。
“阿姨,你就别责怪明致了。我知道你都是为了他好,可是他说的也有道理,你跟姜叔叔,总得留个儿子在身边。”
有这样一个儿子,田大花替他惋惜是有的, 作为父母, 无非希望儿女有个更好的前程, 更好的生活, 可儿子这样贴心孝顺,哪还舍得再责怪他呀。
就这样,平安退伍回来,两个孩子按照风俗,正经请了媒人订了婚。
媒人请的是姜茂松另一个老战友,跟谭珍一样,订婚礼物是一辆“永久”自行车和一块上海牌手表。
不过因为桃子跟谭珍有所不同,桃子不是军人,不穿军装,所以田大花就趁机把自己压箱底的布料翻出来,还动用了家里积攒的布票,一口气给桃子做了两棉两单,四身像样的衣裳,鞋袜裤子也都是四套,把这姑娘打扮得齐齐整整,漂漂亮亮,简直羡煞厂里的一帮女工们。
“大花姐,你这干妈是当不成了,改当婆婆妈了。”一群女工们围着田大花恭喜她,开着玩笑,说说吉利话。
“那是。”田大花笑着说,“好姑娘你得先下手,早晚是我们家人。”
她们在那儿说笑,一旁桃子的脸就红成了水蜜桃,却分明藏不住的甜蜜。平安回来后,两个年轻人每天见面,约会逛公园,人前不敢表现太亲密,公元僻静处牵手也只敢勾着一根手指,一看见有人,红着脸赶紧松开。
平安这小子,背地里可没那么规矩,婚都定了,媳妇早晚是他的,从十四岁自己养起来的小媳妇,一晃八.九年啊,亭亭玉立那么好看,看在眼前哪能忍得住啊,发乎情的浓情蜜意就成了必然。
所以一对订了婚的年轻人,少不了就偷偷亲热一下,其实也就是偷偷拉拉手,亲一亲,抱一抱,黏黏糊糊,甜得像泡进了蜜罐子里。
可是去年爷爷去世,要等满三年孝期才能结婚办喜事,所以平安小伙子有时候就干着急,这年代可不敢偷尝禁果,也只能发乎情止乎礼了。
订婚以后,桃子便很自然地改了口,每次跟在田大花身边,妈妈长、妈妈短的,婆媳两个相处十分亲昵随意,让田大花很是体验了一下养个贴心小女儿的感觉。
作为城镇退伍军人,平安随后被分配安置到物资局工作,按照他自己的意愿和技术所长,去了运输车队,成为了一名卡车司机,每天给这座匮乏的城市运送各种购销物资。
物资局大概是这年代特有的一个机构单位了,管着当时许多紧俏的物资购销供应,钢材,建材,机电产品,被他们一车车运来,再被各行各业拿着批条,一车车运走。
实话说,卡车司机很辛苦,有时候还要跑长途,一走好几天,路上很可能没有固定的地方吃饭休息,热水都不一定有,只能带点儿干粮,两个司机换班开车,另一个就在车上睡觉休息。
平安不怕吃苦,可是家人会心疼。每次平安长途出车,桃子更是掰着手指头数日子,算着他哪天能回来。
田大花对这个儿子格外心疼。平安这孩子,初中赶上了大运动,停课闹革命,高中赶上暂停招生,没有书读了,然后又赶上插队……后来退伍,进了物资局当司机……
风里来雨里去,似乎,这个年轻人一辈子的前途就是如此了。
然而命运终究还是眷顾了他,很快就给了他一个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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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在物资局运输队工作了不到一年,第二年,77年10月,入秋时节。
平安刚跑完一趟长途,从邻省运一批电机和水泵回来。他从单位回到家中,穿一件灰蓝色工装,一来一回好几天,身上沾满了灰尘,脸上手上也有些脏。
可是年轻人却满脸开心的笑容,脚步轻快走进大院,进了自家的院门。
九岁的三娃,在爸爸妈妈和哥哥的疼爱下,还是个无忧无虑的皮小子,放学回来后吃了点心零嘴,正跟刘晋在院子里调皮嬉闹。俩皮小子,一个抓着一截树枝,另一个居然拿着两棵粗粗的大葱,正在嘿嘿哈哈地进行战斗。
“二哥,你回来啦?”
三娃一看见平安,忙得丢下大葱跑过来,举起小胳膊攥紧小拳头,给他摆了个经典姿势,问他:“二哥你快看,我练出肌肉了吧?”
平安伸手捏捏他麻秆似的小胳膊,一本正经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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