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那老叫花甚么时候练了九阴真经,功夫恢复了。克儿,我要练武,你且先自己玩着。”
他当然没想到这只是黄蓉看到郭靖切断树木时突然闪现的吓唬人的法子。郭靖提前已将大树切到只剩一点皮连着,故意在两人对练时让欧阳锋看到。他拿身子撞断了树木,欧阳锋却以为是洪七公武功恢复摧断树木,如此便能为三人获得些许喘息之机会。
姜晨了然,但也懒的针对。他出口,却是问了一个欧阳克心里一直就疑惑的问题,“九阴真经对你当真这般重要?”
欧阳锋眸中猛然迸发出热切的神采,“重要!当然重要!九阴真经乃是天下第一武功秘籍,当年华山论剑,我一时之差败给王重阳那老道,与其失之交臂。”他看到欧阳克腿上,长叹道,“克儿。这江湖处处刀光剑影,腥风血雨。唯有你不断强大,成为最强大的人,才能保护好自己!”
姜晨却没有像欧阳克一样应一句规规矩矩的“是,明白。”沉默良久,他语气令人莫名,“可是在你不断强大的时候,却也丢掉了许多不是吗?”
这一句话,似乎是问欧阳锋,又像是问他自己。
姜晨垂眸望着自己的手,从这种难言的思绪中摆脱出来,声音却也渐渐低了,“欧阳克的性命……”不就丢了。
欧阳峰没有听到他后面的话,就哼了一声,吐露真言,“无毒不丈夫!要成大事,切忌优柔寡断!必要时刻,为了达成目的采取任何手段都不为错!”
他此话一出,周围一时沉默。就在欧阳峰都以为他都不会回答之时,却听身后的人轻笑了声,“是,叔叔。”
他回头,没有从最最熟悉的侄儿的脸上看出什么不同。
良久,他也不再想侄儿到底有没有听进去他的言传身教了。对于外面松树住着的那三个,欧阳峰也有些头疼。他暗暗叹了口气,若是老叫花不行,他就能凭借武力再催上一催,今日定能叫郭靖几人做好木筏,但老叫花功力恢复,就只能待他们扎好木筏再抢了。
他昨日信誓旦旦给侄儿保证了一通,此时却不能实现,一时有些难堪。然而夜幕落下了姜晨也没有问他一句关于离开的事情。他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若不是欧阳锋内力深厚,能听到隐隐约约浅薄的呼吸声,几乎都要以为那处根本无人。
也是他太能忍了些,明明受伤这般严重,却不吭一声。
欧阳锋暗道不行,得尽快离开这里为侄儿疗伤。在这荒岛多呆一刻,危险就多一份。哪怕老叫化挡着他也得去叫黄蓉那臭丫头速速将木筏做出来!
他思及此,起身走出洞去。到松树下却发现其上无人。欧阳锋脸色一黑,提气飞身而起在岛上四处搜寻,在海岸边发现了几人踪迹。他悄悄躲在岩石后,隐约听得黄蓉欣喜的声音,“成了!师父!太好了!”
欧阳锋微微探头,看到他们脚边一个木筏。
郭靖称赞道,“蓉儿,你真聪明!”
洪七公被他扶着,悬了几日的心终于安下来了,也颇为欣喜,“如此就好!离岛有望了啊!”
黄蓉道,“师父,不若我们现下就乘帆离岛,赶回中原。”
郭靖一怔,有些没理解过来她的意思,“那老毒物他们……”
黄蓉哼了一声,满不在乎道,“就让他们留在此处好了!”
郭靖啊了一声,为难道,“蓉儿,这样不大好吧……那毕竟是两条性命啊……”
黄蓉恨铁不成钢道,“靖哥哥!你如何还同情他们!”她思及郭靖还未来时,欧阳克趁师父重伤妄想对她动手动脚,也有些委屈,“你可知……”她哪怕是再活泼开朗但对差点受人欺辱此事也难以释怀,此时想起鼻子一酸,“你可知……”
郭靖还没见她哭过,洪七公向来结交都是大老粗一个,毕竟与妇孺打交道不多,两人见她抽噎,都慌了。但洪七公毕竟坚守了心中道义,语重心长劝道,“蓉儿,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既已经接任丐帮帮主,也该知道丐帮规矩。江湖风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等丐帮弟子,绝不能失这侠义心肠啊……”
黄蓉见他们左一句江湖道义右一句侠义心肠,全然不提她受的委屈。但又思及师父还身受重伤,靖哥哥又是心中之人,再大的脾气也发不出来了,跺脚气道,“好了!随你们!”
她转身要回松树上休息。郭靖却看不出她在生气,还以为真的是听进去了他的话,乐滋滋扶着洪七公跟了上去。“蓉儿~蓉儿?”
洪七公看这两人相处,摇了摇头。这两徒弟,一个鬼灵精,一个,却是个木头疙瘩似的脑袋……
欧阳锋看那几人回去,从石头后站了出来。在木筏前站了一会,心中冷哼。
明明做好了木筏,却不来通知他和侄儿。
若非他放心不下出来查看,那臭丫头不是带着老叫化和那姓郭的小子一走了之了!
他的脸色渐渐沉下,……既你们不仁,那也休怪我不义了!
欧阳锋,江湖人称西毒。凭这名号也能看出他不算什么好人,更不会谈什么君子风度。
他很快借着轻功掠回山洞,看姜晨醒着,一把抱起他,二话没说就走。
欧阳锋悄悄进了山洞又带了自家侄儿出来,动作小心,那三人没有半分发觉。
海风带着咸腥味道扑面而来。
姜晨躺在沙滩,看他将那木筏推入海中,“不等他们?”
欧阳锋冷哼了声,“侄儿可莫要忧心那黄家丫头了,她可是机灵的让我这老毒物都不得不时时防着。”
这话显然还顾忌着欧阳克对黄蓉的感情,但姜晨也没有同他辩白什么。
欧阳锋就伸手将人抱上木筏,随手拿了只木棍当桨划水而去。
海面一道涟漪泛开。
翌日清晨起来,那三人进了山洞寻人,洞内了无人气。
黄蓉想到那木筏,暗道一声糟糕。三人去向海边,果然早没了木筏踪影。
春天,草长莺飞,花红柳绿的时光,却连着五六日的雷雨。这一场大雨过后,天光初开的时候,照在身上,一时让人猛然兴起一种舒缓轻松的感情。
当然,这些人里,并不包括姜晨。
他翻身进了马车。
白风白月几人随侍。
挑来车帘时,欧阳锋两步趴在车边,只是叮嘱但话里的萧杀之气让人心里一哆嗦,“克儿,此去一路顺风啊。回去之后,该杀就杀,不必留情。”
姜晨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算是应下,“是,叔叔。”
白风白月两人脸色都白了。
欧阳锋从怀中拿出一白色瓷瓶,笑道,“会用吗?”
姜晨看他神色,大约也明白其中装的东西了,他缓缓伸出手,接下□□瓶,“是。”
“叔叔且留步吧。”他这么简简单单的回了一句,欧阳锋脚步一顿,“啊。好。”
“走吧。”
白雪白花齐声叱道,“驾!”
马车绝尘而去。
姜晨坐在车中,手中把玩着瓷瓶。白风不知他在想什么。
良久,她犹豫着开口,“少主……庄主给的是……”
车内外的四双耳朵都竖了起来。
姜晨手上的动作一顿,“□□。”
白月看他回答的如此简短,立刻拦住了旁边又要发问的姐妹。他回答简短的时候,往往是心情不好。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不该打扰他。
这是白月这几日相处总结的经验。
仅仅一条。因为他显露出来的脾气却也太平淡,让人捉不住他的忌讳。
这个脾气甚至比她未受伤之前更好更和善,但白月与他相处,反而更觉得紧张。
因为敏锐的觉得,他的不喜不悲,让人心沉,他的笑意,也让人头皮发麻。
马车在路上的泥泞中驶过。
从踏上了这辆马车开始,他似乎就安静了许多。半分也没有回家的喜悦之感。
也是,他此去也不是回家,而是去闯龙潭虎穴。
殊不知,无论哪里对于姜晨都是一样的,总有人想要他死。无论是在南宋临安还是西域白驼山。
既然避免不了,那就且走且看。
傍晚,到了个小小的村落。村口是一家小小的旅舍。
姜晨坐在一边喝茶,风花雪月四人站在旁边。
门口进来四个大汉,个个身高八尺,肌肉虬扎,生就一副威猛模样。
那四人很快寻了桌子坐下来,眸光扫过姜晨这一桌,相互对视了一眼。
姜晨垂眸,伸出手缓缓抚过了手腕上的蛇。
就听那几人高谈阔论,从金谈到宋,从西京谈到临安,从朝廷谈到江湖。
一人道,“听闻东邪疯了,他女儿死了……”
“还有还有……那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子郭靖,竟然与小东邪纠缠不清啊……”
“对了,听说西毒他侄儿前去提亲结果败在一个不知名的野小子手下……”
“你们的消息都过时了,就在前日,丐帮易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