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的发……」愕然的嗓音消失在嘴边,徐展元震惊不已,老半天说不出话来。
老天!他这阵子出庄办事,才几天时间不见,怎么主子就白了头?谁来告诉他,这是怎么一回事?
「展元,你回来啦!」温温文文一笑,皇甫少凡神色一如往常般淡定,似乎未将他的诧异看进眼里。
「我找古姑娘问去!」又惊又怒,转身就要去质问。好啊!他倒要问问古叮当,为何才几日不见,主子就成了这模样?难不成是化毒过程出了差错?
知他又惊又忧,皇甫少凡才想出声制止,一道银铃笑嗓便笑嘻嘻响起——
「要问我什么哪?」端着一只瓷碗踏房而入,古叮当连瞧也没瞧黑脸总管一眼,径自来到床边,笑脸迎人地对皇甫少凡道:「大叔,该饮毒了喔!」
接过瓷碗,皇甫少凡还没开口,徐展元却率先回身冲了过来,怒火大炽质问:「古姑娘,我才出门几日,一回来,为何就见我家主子白了头?请你解释这是怎么回事!」他怕,怕主子身子是起了不好的变化,这是他所不愿。
「呃……」说起这个,古叮当尴尬地搔了搔头,小脸有着心虚。「这是因为……因为化毒的过程和我预想的有了出入……」
呜……这些天见银霜自大叔发根处一日日的逐渐蔓延,终至整头发白,她也很愧疚,绞尽脑汁地想找出原因,使尽所能的想法子,但……但就是不见效果,她能怎么办?
「什么叫有了出入?」心下一冷,徐展元惊怒。
「所谓有了出入就是……」干笑着将皇甫少凡的情况说了个大概,她越说越小声,越说越气弱,最后以四字总结。「……就是这样。」
「好!好个就是这样!」气得几乎想一把掐死她,徐展元厉声喝道:「你根本就是个半吊子,当初竟然还大言不惭说什么可以化去『夜夜愁』之毒,亏我家主子还如此信任你,把命交到你手上……」
「展元!」蓦地,沉稳淡定的平静嗓音轻轻打断了他的怒言质问,皇甫少凡这个当事人反倒一副置身事外的安详神色。「别这样说叮当,至少,她用以毒攻毒之法,成功的让我捱过了当初所说的三个月之期,不是吗?别这么紧张,我相信叮当会成功帮我化去剧毒的。」
「大叔……」感动得飞扑进他怀里,古叮当乘机吃豆腐。「你真的这么信我?」呜呜,大叔人真的是太好、太温柔了!这样的温良男子,世间少见,不打昏他抬回去,实在对不住自己。
这些日子已经被她动不动的「神来一抱」给训练得处变不惊,皇甫少凡温柔地拍拍她的头,感觉有点像在哄义子——白文麒的感觉,唇畔含笑道:「你若真要害我,不用等这么久,不是吗?」
「当然、当然!」点头如捣蒜,她咧开粲笑猛附和。
「所以我当然信你了。」温雅微笑,对她,他就是莫名有着解释不来的信任与宠溺。
「大叔,我真的好喜欢你啊!」毫不扭捏的告白,粉嫩俏颜毫不害臊地在温暖胸前磨磨蹭蹭,豆腐越吃越过瘾。
纵然已经习惯她突如其来的飞扑拥抱,但对这种大胆示爱,皇甫少凡还是免不了微红了脸,只能故作镇定地笑着,但笑中……有点甜。
看着他们两人一大胆、一内敛的互动,徐展元彻底无语。唉……他有种预感,主子这下是被吃定了,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但是……为何让人感觉他们两人角色颠倒了?向来主动出击的一方,不都是男性吗?
心情颇为复杂,想到这无视礼教、任意自我的小姑娘日后极有可能成为主子相伴一生的另一半,他突然叹了口气,满腔的炽火瞬间熄灭。
罢了!罢了!有这样的夫人,总好过主子从不动心,孤独一人来得好。
就在有人暗自感叹、有人乘机磨磨蹭蹭吃豆腐、有人被蹭得薄脸越来越红之际,一道身影夹杂着惊喊飞快冲了进来——
「主子,夫人她又发作了,如今正闹得厉害啊!」怀中抱着白文麒,剑儿气喘吁吁叫道。
心下一凛,皇甫少凡知道自己是非去一趟不可了,正想拖着虚弱的身子下床,却被古叮当不悦地一把推了回去。
「只不过是个疯子,要疯就由她去疯,疯够自然就安静了,何需大叔你去凑热闹?别忘了,你剧毒未化、旧伤未愈,加上前些日子受那马什么的一掌,一条命都去了半条,还逞什么强?」嗔怒反对,古叮当不想他拖着病弱身子去操烦这类杂事,对她不在意的人,管对方要死要活,她是完全不关心的。
闻言,就见皇甫少凡脸色一正,口气难得的异常严厉,「不许说她是疯子!」
受他一喝,古叮当怔了怔,只觉自己一心为他好,然而却反倒被斥责,当下一股委屈涌上心头,原本愉快的心情转坏,恣意任行的脾气瞬间犯起。
无暇多虑,她脱口怒声嗔叫,「本来就是个疯子,难道我有说错吗?我就是要说她是疯子、疯子、疯子、疯子……」
啪!
始料未及的清脆巴掌声突兀响起,阻断了她的怒叫,也让皇甫少凡惊愕地瞪着大掌,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竟会失去控制地对她出手。
「大叔,你打我?」捂着热辣灼痛的腮颊,古叮当不敢置信地瞪着他,瞠大的眼眸满是控诉。
从小到大成长至今,众位叔伯都惜她如命,视如珍宝,就连爹爹也不曾打过她,可如今大叔竟然对她出手!
理不清对这一巴掌是羞愤还是伤心,她突然觉得眼眶好酸涩、视线一阵模糊……
「叮当,我……」皇甫少凡懊悔不已,万分愧疚地想道歉,然而——
「大叔,我讨厌你,你毒发死了最好,我不再理你了!」悍然哭叫,串串清泪洒落,转身就往外奔去。
此一突发状况让众人一楞,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剑儿怀中的白文麒却突然挣扎地溜下地,飞快尾随着她身后追了出去。
「剑儿,快去追人,无论如何一定要将古姑娘追回!」唯恐她盛怒下果真离去,不再帮主子化毒,徐展元心中焦急,连忙要剑儿快去追人。
深知事情的严重性,剑儿二话不说,急急忙忙急掠而出。
霎时间,房内只剩下皇甫少凡与徐展元两人,无声的寂静中,空气一片沉凝,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心还有着微微的刺痛热辣,皇甫少凡眸光一黯,心中后悔万分,然而就算想追人也力不从心,当下幽幽的叹了口气,神色疲惫地开口了——
「展元,扶我到大嫂那儿去吧!」从他能解决的先解决,至于古叮当那儿……是他先出手伤了她,如果她就此愤而离去,他也没有二话,一切都是他应得的。
「讨厌!讨厌!讨厌!大叔,我最讨厌你了……」一路狂奔回客房,古叮当委屈地边哭边叫骂,手中不停地收拾着自己的小包袱,片刻也不愿稍留。
呜呜……大叔算什么东西?她古叮当是让人打的吗?连爹爹都不曾打过她呢!
越想越伤心,越想越难过,她毫无姑娘家矜持,天真率性地嚎啕大哭,心中气愤不已,拎起小包袱就准备要走……
「喝!小鬼,你想干什么?」一转身却见白文麒不知何时也跟了进来,古叮当有些被吓到,随即想到这小鬼的义爹是谁时,马上拉下哭花的脸蛋,有点迁怒的意味。
木然小脸无表情地瞅着她,然而一双小手却紧揪着粉紫色裙襬不放,摆明不肯让她走。
虽然这小鬼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古叮当也算了解他了,当下含泪俏脸往旁一甩,使性子怒道:「我讨厌大叔,才不要留下来。」
此话一出,就见小家伙眸底迅速闪过一抹惊慌,小手抓得更紧了。
「小鬼,你放手啦!」怒眼嗔瞪,见他完全没松手的迹象,古叮当二话不说,硬是掰开紧揪着裙襬不放的小手,将他往旁一推,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要走人。
「不……不要……」蓦地,一道小小的、细微的泣音骤然响起,白文麒飞扑抱住她正准备迈步的双腿,出乎意料地竟发出断断续续的微弱哭喊声。「……不……不要走……救……救义爹……不要……走……」
闻声,古叮当蓦地顿足,低头惊愕地瞪着小家伙,傻了好一会儿后,终于忍不住哇哇大叫起来。「小鬼,刚刚是你在说话?」
「……不要走……救义爹……救……救义爹……」死命地抱着她,白文麒高抬的小脸依然木然无表情,可大眼却不断滚下泪珠,只会不停地重复着要她救义爹等等的言词。
怔怔的看着他面无表情的哭相,虽然画面很诡异,但不知为何,古叮当心底却突然感到一阵心酸与怜惜。
这小鬼,打一开始跟前跟后的死缠着她,肯定是小小的心灵里清楚她能帮大叔化毒,怕她若反悔跑了,大叔就没救了,所以才死赖在她身边监视吧!
觉得他小小年纪就为了义爹如此的「用心良苦」,而身为义爹的皇甫少凡却完全不知,又想到自己为他好却反倒被喝骂,古叮当突然有种「同病相怜」的心情,当下不禁抱起小家伙一起放声大哭——
「哇——小鬼,你对大叔真好,就像我对他一样……呜呜……你放心!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走了!我会留下来继续帮大叔化毒的……呜呜……」涕泪纵横痛哭,果然是个天真烂漫、说变就变的小姑娘。
当下,客房内,就见一大一小抱头哭在一起,此番诡异景象让急急追来的剑儿看傻了眼,老半天说不出话来,找不出适当时机在这两人互相呼应、绵延不绝的哭声中插话。
最后,他翻了个白眼,识相地决定退出房外。
唉……算了!就让他们哭个够,他在外头等好了!
一个时辰后,当皇甫少凡安抚好疯病发作的柳绿波后,得知古叮当尚未离开绿波山庄,他连忙赶了过来,哪知远远的就看到剑儿一脸无聊的守在客房外。
「叮当姑娘和麒儿呢?」才来到房门前,他就忍不住急切问着剑儿。
往房内比了比,剑儿悄声道;「里头好一阵子没声响了。」
「是吗……」低声轻喃,眸光不由自主往房门扫去,随即振起精神,轻轻推开紧闭的门板,踏进房内才发现他们两人竟抱在一块睡着了。
「原来是睡着了,难怪老半天没声响!」随之而入的剑儿恍然大悟笑了出来。呵呵……肯定是哭累了啦!
「嘘!」修长食指轻抵要他小声些,皇甫少凡站在床边看着亲昵相拥而眠的两人,心田深处不禁缓缓滑过一股温暖潮流,只觉这画面温馨得让他感动又欣慰。
静静的看着两人的酣甜睡相,乌黑眸心不由自主漾柔,优雅唇畔泛起一抹柔软浅笑,好一会儿后,他才倾身将偎在古叮当怀中熟睡的小家伙抱起,动作轻柔到完全不惊醒两人...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