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们举着托盘,饭菜香气飘满房间,我心神一振,原本没精打采的背都挺直了两分,桌子下悄悄伸出手去揪春烟的裙子。
春烟眼观鼻鼻观心,悄悄回捏我的手。
我左手握住她冰凉的手,右手捏着筷子开始一一尝桌上的菜肴。
香药木瓜,金栗糯米鸡,酒醋肉腊,鲜虾子烩汤饼,鸳鸯菜汤一一尝过,我保持着玉荷教我的沉稳得体,一个屁都没敢放。
老春爹的手艺不及后来厨神转世的春烟,却也在禾阳府小有名气,我从小没穿过锦衣,确是实打实被玉食喂大的,到了春烟掌勺开始,我的嘴巴更是一天挑过一天,不出禾阳还没发现,从禾阳往靖阳这一路,春烟是给什么吃什么,我是吃什么骂什么,一到住店就磨着春烟给我做饭吃,本来就尖嘴猴腮,今天换衣照镜时一看,我简直瘦成一柄炒勺,谁家小姐能寒酸成这样?
本来打定了多吃多长肉的主意,谁知木瓜太生,鸡肉土腥,肉腊干柴,汤饼厚而无味,我只好盛了那还算能吃的鸳鸯菜汤小口小口地喝。
“听说你养父养母都已过世?”爹问。
我放下调羹,对答:“春娘走得早,老春爹也去了几年了,这几年是两个姐姐将我养大,二姐留在禾阳守着我们的春海楼。”
“刚才那冬瓜茶甚是不错,看来这春海楼必定是卧虎藏龙。”夫人夸奖着。
“那是自然,”风餐露宿这么久,我一听有人夸奖春海楼,立即元气攻心,恨不能蹲桌子上给他们讲讲我春海楼惊天动地之美味,“春烟光是拿手菜便有一百零八,后来墙上菜牌子写不下了,春江索性不再写,客人来点什么,春烟便给他做什么。”
“若是有人春天要螃蟹,冬天要青笋,可怎么办呢?”杜若溪眨巴着一双红枣似的大眼睛问。
好问题!我心夸一声,故作高深道,“春烟的本事就在这了,上回四方阁的老板叫人来闹事,还真就在
那连跟蟹腿都找不着的日子点名要吃螃蟹。我们春烟坏啊,特地从厨房走出来问,‘现下螃蟹金贵,一盘蟹肉要十两银子,客人还是要吃?’那人咬咬牙说‘吃!’,等春烟用鸡蛋豆腐虾仁鱼糜炒出一盘蟹肉端出来时,那人吃得心病都快犯了了,四方阁老板心疼得在家躺了三天。”
“蟹肉细嫩,风味极独特,我还是头回听说这蟹肉也能仿制,春烟姑娘真是难得的人才。”我爹若有所思地点头夸奖着。
……
“元儿,你果然是好样的,走到哪都不怯场。”回海棠苑的路上,春烟摸摸我的新挽起的发髻。
“恕婢子多嘴,春烟小姐,二小姐如今身份不比以往,您二位都该时刻注意言行,这‘元儿’怕还是少叫为妙。”玉荷在一旁轻声道。
见我眉毛一立要开口喷人,玉荷紧接着教导我,“二小姐,不是婢子叫您忘本,如今府里夫人管家,您身后也没个人撑腰,不紧着与老爷亲近些,恐怕日子会难过呀。”
我还想说什么,春烟低声开口,“她说得对,元……姝儿,你我以后都得小心说话才是。”
我像是久违地打了一场败仗,心里憋屈得不行。
这种憋屈,在第二天第十次被教习嬷嬷要求“重走一遍,要慢要稳,你这走的什么?”时达到了顶峰。
我这明明和她教得一模一样!
我练踏雪五年有余,先练“重如泰山,稳扎稳打”,后学“轻于鸿毛,点水而过”,每一步都举重若轻,身法才能迅如飞雪,无迹可寻。
我人虽然只活了十五年,但腿好似已经练了三十年一般好使,这个老婆子一脸“你个垃圾丫头那腿走的叫路吗”是哪来的自信?
我心里的火快把头发都燎着了,磨蹭着走到教习嬷嬷身边,手臂轻轻一抖一收,便转身继续小碎步慢慢挪。
嬷嬷不客气地继续训:“脚步太碎,你看你——”往前一迈,衬裙嗖地掉下一层来。
我见门口的家丁眼珠子一惊一转,各自望天,就知道婆子的裤带无疑是开了。还好还好,时隔半月,手艺也没荒废。
老婆子腰上一松,低头便见那衬裤衬裙一层接一层往地上蹦,连忙低头去够。
我紧着起哄,“哟,我太笨了,把嬷嬷都累瘦了。”
嬷嬷老脸一白,但显然还不知是我捣鬼,抓着裤腰匆匆去了茅——净房。
我总算能伸伸懒腰松松筋骨,...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