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黄闲莱听了这句话,倒觉得陆成有些意思了:“难道你认为学医,就不能让自己变得不那么无知呢?还是觉得学医,会让自己更加无知?若是我愿将我毕生所学、全都真传于你,甚至封你为医家巨子呢?”
其他几人似乎对黄闲莱针对陆成根本不予理会,就连于浩都不再帮忙。
陆成听得有些烦了,语气略有些不善:“医师又能怎么样?”
“治得了的病,大多不治可自愈。不过都是帮扶控制而已。”
“一切疾病都是一个人的经历、遗传及其生活经历的总和。为医者想要逆天改命以治病?谁给我们这么大的能力和胆子的?”
黄闲莱听了十分愤怒,但是细细咀嚼,却似乎又觉得陆成这句话非常有嚼头,越是深思,越觉得其中含得道理不简单。
每一种疾病,都有其因。
或因为外伤、长期劳作、父母遗传,或是外因加身的总和,为医者想要以一己之力对抗这些,难道不就是螳臂当车么?
但这些话,即便是黄闲莱在听闻之前,也未曾自己总结过。
这绝对是站到了医道巅峰的人,才会有的感悟。
陆成这般年纪,怎会说出这番话?
黄闲莱的语气缓和了点:“这些话,就是你读书读来的?”
陆成摇了摇头:“不!是我行医行出来的。”
“我现在只想安静读书,不想为医。所以可能会辜负黄御医所说的假设的如果了。”
说完看了黄御医一眼,不愿再与其纠缠:“如果黄御医想寻真传弟子,未必需如此着急。你也未必就没有多长时间。”
“你头颅离体,尚能活命,把头给重新装上去,自能够免去生死之灾了。何必为难于我呢?”
陆成说话间,还略有几分傲气。
开什么玩笑,要真说治病救人和医理,我虽然在数量上比不过你,但是在质量上和医理上,中医和西医虽然理念不同,但我好歹也是站在了最巅峰的那一撮,我又何必觊觎你的传承?
陆成从来没有看不起过中医,但也从来不接受被中医的看不起,什么治标不治本这类的话。
难道平均寿命的提升,就只是和生活水平提高有关的么?
如果不是看在黄闲莱似乎与于浩的关系似乎匪浅的份上,陆成还真的不愿意出手趟这浑水。
黄闲莱这回真的怒了,“竖子好大的口气!谁不知把头装上去自可活命,能如何装?”
“你如此心境,也着实担待不起医师两个字,早早脱离医门,倒是为我医门除害了。”
于浩赶紧站出来解释:“黄兄,陆成年幼,不精通医理,才如此轻浮。绝对没有其他意思。”
“须言,赶紧给黄御医道歉。”
于浩可是好不容易才从于浩那里求来的医家残经真解,那是经文的真迹,而陆成又学过医,若能从中悟得一二,绝对会超越大部分的儒修,快速成长。
陆成就说:“你代表不了医家,即便所有人都称你为医家巨子,也不行。”
“身在医门,为害不为害,是看他做了什么,而不是看他说了什么对医门不敬和不利的话。”
“冠冕堂皇之语,谁都能说。”
“我行医之时,从未错行方,从未诊治。只是讲一句不过把头装上去几个字,喜欢读书几个字,就是医门之害。”
“这是什么道理?”
“黄御医愿意信则信,不信则罢。”
“你如今头已离断尚且有命,我就算给你续个头颈,就能把你给续死了?”
“古人有言,法不轻传、道不贱卖、医不叩门、师不顺路。”
“你不信我能救,就自己信,也无人强迫于你。”
虽然黄闲莱是医家巨子,身份极高,但陆成并不会因为自己如今只是个小小的医师,就觉得自己所学能够被人因不知之名义,随意地践踏。
爱死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