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几道闪电短短照亮了天空一瞬,那乌云漩涡里的天雷越来越浓郁,坐在鼎内的姜仁还沉浸在冥想中,宝药已经被他吸收得七七八八,他的肉身越来越璀璨犹如一颗暗夜的星辰。站在不远处的众人越是看到姜仁蜕变肉身的不俗,越是感到叹惋,云清儿则闭着眼扭过头去,妇人也是捂住嘴害怕哽咽声打扰到云苍真。
“难道就这么为止了吗?他明明还有那么多事等着去做。”
看着那积云中的雷霆正等待蓄势一击,云苍真心有不甘,好不容易盼到了一个或许有可能追上甚至超越钟老鬼的后代,难道真的天都不能容忍姜仁的存在吗?老鬼啊,我该怎么做?慢慢的,他合上眼,下了个决心。
终于,姜仁吸收完最后一丝宝药精蕴,鼎内宝药迅速发黑,这是因为姜仁体内的杂质已经全被排出,与此同时,响声浩荡的天雷终于降下,众人看着心都凉了半截,姜仁也终于清醒过来察觉到头顶上的动静。浩大的雷霆如同天上仙人降罪人间的仙兵一般强大又冰冷,姜仁从最开始的懵懂变为无奈,最后却燃起怒火,他并不打算束手就擒,你强又如何?我是打不过你,我现在是很弱小,但我也有反抗的资格。
姜仁回忆起脑海里钟爷爷每日清晨在庭院中的练拳自己跟着虎头虎脑地模仿,老爷子还说过“练拳就像做人一样,泰山崩于前也要能面不改色,做不到这一点,就不要提自己是练拳的,否则老头子我可要好好陪陪了。”,姜仁静下心神将紫铜大鼎踢去一旁十丈距离,自己则站稳脚步按着钟爷爷练拳的拳步踏地,任谁都能看出他只能达到勉强入门的水准,但好在架子很稳,于是他很沉稳地走下最后一步仰头,眼神一凝,全身上下蒙上一层浅到几乎没有的拳意,向着空中降下的雷霆捶去一拳,整个人发出此生第一次怒吼,声音是那般壮烈却又坦然,云苍真恍惚间看到钟老鬼就站在姜仁身后同样发出怒吼向着天雷捶去,一时竟忘了自己的决定。
“啊啊啊!”
雷霆落下正中姜仁,他发出悲惨的吼叫,浑身上下沐浴在一片白光之中,众人咬紧牙,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他们修炼到这般已经很久没这么觉得无能为力,云清儿更是紧闭着双眼还留下泪来,自己心爱的弟弟,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上天夺取。惨叫声越来越小,白光里的人影,逐渐扭曲倒地,慢慢的白光消失,露出地上的姜仁,他已是不成人样,浑身焦黑如炭,同时显现出的还有一个高大的老人。
云苍真一时难以回神,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钟老鬼。”
那老人原本望向天空不怒自威,听到这颤巍巍的呼喊又收回视线朝着他笑了笑,拱手行礼温和地说到:“老夫早已算到会有这一天,于是将自己的一缕残魂留在姜仁的识海之中,今后的日子还得劳烦云兄照顾了。”
说罢,云苍真来不及劝阻,“赢老”化作白光飞向高处还在虎视眈眈的积云漩涡,云苍真抛下还处于目瞪口呆中的后人们也化作光芒追去,这两道白光划开夜幕,如同剑仙上等的飞剑让人直觉得刺目。
“混蛋钟老鬼,想一走了之?喊谁老兄呢?老子比你小......”
云苍真一边追赶,嘴里还在碎碎念着,泪水慢慢湿润了眼眶,终于,他还是追不上了,目睹着钟老鬼与自己拉开距离进入那个漩涡。以前修行追不上,现在还是没能追上他的脚步,云苍真停了下来不作声响地笔直从万丈高空坠落,地上又是一道白光冲天而起,前任家主云尚前来接住他后稳稳落地。
“父亲,老祖宗他。”
“他没事,倒是这地上的就是姜仁吗?”
云尚扶着云苍真让他坐在一旁,扭头就看到了被两个女人哭着抱在怀里的“黑炭”,很奇怪,姜仁看起来已经没了生命,但他还能感到“黑炭”体内微弱的灵魂力量,他从小不听父亲云苍真的安排另辟蹊径当了炼丹师,对生物的灵魂波动尤为敏感。
“姜仁,你快醒醒看看清儿姐姐,快醒醒好吗?”
“小姜仁,你睁开眼睛也看看婶婶吧。”
现场的两个女人,一边哭得梨花带雨一边摇晃怀里的“黑炭”,云尚从不远处走来取下随身携带的空间灵玉,拿出一粒金色丹药给姜仁服下,又抱起姜仁慢悠悠离去。
“若信得过老朽,就别来打扰清净。”
云清儿和妇人睁大眼睛,觉得不可思议的看着离去的上任家主,这可是云家出了名的怪脾气,外界想和云家家主打交道第一选择是云逸,其次云苍真,最后才是云尚,云逸脾气好,考虑事情周到,云苍真境界有点太高了,但是人品没得说,至于云尚,能不找就不找,毕竟脾气太怪了,给再多的好处有时也谈不拢,还不会给你好脸色看。而今,云尚这个怪老头居然主动把姜仁抱走了,所以这两人很是诧异,但也不好说什么,因为这是云家除了老祖宗的第一强者。
众人惊觉,回头看向云苍真,石桌旁已经没了人影。
......
“有把握吗?孩,孩子。”
云苍真面对这个曾被自己恨铁不成钢的儿子,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话语,云尚的身体明显地颤抖了一下,接着调制丹炉内的灵药。
“别叫我孩子,老朽担当不起您云老仙人的威名。”
“也是,我忘了,你也老大不小了,是不能喊作孩子了,当初是我目光短浅只希望你能成为一名普通的修道者而不是当炼丹师,我能看到你身上当炼丹师的天赋,但我也怕会有人盯上你的天赋,给你和家人招来麻烦......”
云尚渐渐咬紧牙齿发出咔咔声响,手背上青筋涨起,猛地回身怒喊:“我说够了!她就是被你害死的,你还想说什么?如果,你当初不拦着我去禁区,我就可以炼出让她活下来的丹药,都是你!”
云尚红着眼,没有一滴泪水,他的泪水早已为昔人流干,世人皆称他古怪殊不知有一个人才真正了解他,可那个人早在几百年前就离去了,他看着她,在她的病榻旁,她看着他,在坟墓里。那个可爱的女子,没能善终,让云尚觉得自己父亲就是个混蛋,自己也不例外。
云苍真看着自己孩子眼中的仇恨,黯然转身离去,一个人的仇恨能持续多久?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自己最亲的骨肉和自己反目成仇几百年了,可要是让时间回到那一天,云苍真依旧会拦下他,下界禁区是人族规定的,里面便生活着各族妖兽精魅、魔族修士,自己当时已是尊者尚且不能深入一片中等禁区,而他要去的可是下界第二大禁区,凶龙陵,那个诸多蛟龙凶兽出没的远古禁区。不去,云尚的妻子就会死,去了,云尚会一起死,云苍真选择被自己骨肉仇恨。
屋子里重新恢复了宁静,云尚调整好呼吸和状态,收回目光看向盘坐在蒲团上不成人样的姜仁,那股灵魂力量还没消失,真是出人意料的顽强呢。几百年的悲痛笼罩下,云尚的嘴角头一次有了点笑意,但很快被压下去。
云尚在姜仁头顶倒了一小瓶灵药,药水顺着轮廓滑落,遍及全身,所到之处,黝黑的体表“外壳”溶解一齐流下,染黑了身下蒲团,暴露在空气中的血肉筋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待到姜仁外貌恢复原样后,云尚又从空间灵玉中取出一个雕刻精致的黄玉细瓶,这是他后来从黑市拍卖行上用天价买来的最后一味药炼成的,里面这枚丹药是他的执念,但现在救人已经刻不容缓,天雷源于下界的三千大道,渡劫的天雷只是对修士的历练,天罚则是对修士的毁灭,姜仁现如今只是被修复好了表面,他的灵魂还是千疮百孔、危在旦夕。他咬咬牙,给姜仁喂下这枚被他珍藏几百年的丹药,他能感受到,姜仁的灵魂正在慢慢完整并苏醒。趁热打铁,他调转灵力把姜仁放置于丹炉之中,外行人眼中甚至是低级炼丹师都会认为姜仁已经完全恢复,可只有他才知道现在的姜仁只是一个壳子套着另一个,灵魂和肉身根本就还没有融合,不达到这点,姜仁醒来也只是一个行尸走肉,而他要做的就是这一点。
在云尚看来,炼人就是炼丹,几百年了,自己自从那天卸下家主的位置就几乎日日待在这个屋子,天材地宝、奇花异草也全是他吩咐云逸或是放心的仆人前去收来,久而久之,整个云府到处都种着灵药,圈养着异兽,甚至买断一个私人秘境,这些都是云苍真吩咐的,云尚知道了也只当不知道。
丹炉内,经历几小时的锻造,姜仁开始有了轻微的呼吸,看似灼热的丹火并没有取他性命的意思反而如同一柄小锤帮助他敲打肉身和魂魄,使之更加牢固。姜仁的呼吸开始变得沉稳起来,毛孔一张一合地排出污浊的废气伴随细小的闪电,这是残留在体内的天罚暗伤。
“看来用不了几日就会恢复了,要是敢白白浪费老朽的丹药,哼哼......”
云尚盘坐在蒲团上发出让人不寒而栗的冷笑,他知道姜仁现在已经是能听到他说话了,只是还没办法让身体行动罢了,他想逗一下着个差点踏入鬼门关的孩子,但奈何几百年的严肃让自己幽默不起来。
......
日夜交替几个轮回,转眼已经到了云清儿晋升尊者的庆典前夕,身为明天的主角云清儿丝毫感受不到紧张,出生在这个注定万人瞩目的家族,对于别人的目光她早已习惯,那些目光中的崇拜、敬畏、嫉妒甚至是欲望,她都不屑一顾,人为什么要和卑微的蝼蚁计较呢?她云清儿只需要在境界上甩开他们,让他们望尘莫及,因为她从没忘记过与老祖宗云苍真的约定。
自打修炼到一定境界后云清儿便没有睡过,除非是真的想体验一下休息的感觉,今夜的云清儿和往常一样打坐冥想,但如何都静不下心来,已经好几天了,自从姜仁发生那件事后,她就一直心神不宁,对于这个弟弟,她只觉得自己这姐姐当得失职,虽然当时是被父亲拦着才去不了他的身边。她有太多的思绪想找人倾述,可是夜深了该找谁呢?老祖宗因为那晚见到钟前辈,至今还没缓过来,父亲云逸就更别说了,他对于任何人或事都只有理性。母亲?她也比自己好不到哪儿去的。要不?她产生了一个把自己都吓一跳的想法。
刚来到前任家主云尚的院墙外,云清儿就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这不就是自己母亲嘛?看来她比自己还急呢。母女二人见面都略显尴尬,只能说好巧啊,今晚月亮真圆诸如此类。
屋内的云尚轻咳几声,很平淡地说到:“我知道你俩等不及了,都进来吧,别让路过的下人们看了笑话去。”
那二人像是得了赦免,争先恐后地冲进屋里,但从踏足云尚屋里第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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