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挑起嘴角,竟又看起戏来。
江风南看王炽这幅略得意的模样,心知王炽已然有了办法,正等着他开口问话呢。他默默笑着摇头,拖长了声音问道:“想必少爷有计策了吧。”
王炽点点头:“我从老爷子那里挖来一些遗产,不用还怪可惜的。”
“遗产?”江风南奇道。
王炽不等江风南继续发问,便争着告诉他:“是一批归顺于朝廷的武林好手,在先皇一朝,他们组成了一个秘密机构,名叫皇城司。如今皇城司只有我知,听命于我的调派。”
江风南想起先前王炽在一夜间弄到梁国使团的背景,那时便觉有高人相助,现在看来,便是这个皇城司了。
王炽头也不回的拿扇子朝身后点点:“带你来那人,他叫吴铭,便是皇城司中人。”
这么一个隐秘的要害,王炽便这么坦率地说与了江风南。江风南看得是诧异又分明,王炽向他介绍起皇城司时,哪里像一代帝王,分明就是个忙着献宝的兴奋孩子。
王炽见江风南并不像他初次听到这些一样感到欣喜,便有些兴味索然。他追着江风南问道:“你难道对他们不感兴趣?”
江风南回过神来,顺着王炽的毛捋:“这个皇城司规模多大,人员构成如何?”
王炽拿扇子绕绕头:“说实话,我还不知道。”
江风南又问:“统帅是何人?”
王炽答道:“我还没见过。”
江风南哑然失笑。王炽着急道:“我这不正打算告诉你,然后同你找机会去见对方嘛。我虽不知他们有多少人,但想来不少,就如细沙四散在皇城中一般。纠正民意这事,我们便不用发愁了。”
江风南此时才露出一丝高兴的神情:“这么说来,我们又多了一股十分坚强的助力。”
王炽重重点头,站起身来拍拍衣服,一身轻松:“回吧。咱们也能睡个安稳觉了。”
二人正起身要走,忽然戏台之上鼓点声骤起,又吸引去二人的目光。
只见戏已演至结尾,蓝衣后生正撩袍拜谢四方。忽从侧幕又出来一姑娘,她身穿短袍腰间束带,冲着那蓝衣后生便狰狞着脸大吼一声。蓝衣后生连忙提起袍子小跑着奔下台。
王炽越看越觉可乐,可他又觉得着实不该笑话江风南,只得闭紧嘴巴,强忍笑意。最后仍是没忍住,那笑声竟从他鼻腔里跑了出来。
江风南听了个分明,他长吐一口气,无奈道:“少爷现在可觉解气?”
“哼哼,确实解气。”王炽一手端起折扇,一手背在腰后,煞有其事地高昂起脑袋,率先转身迈步。
江风南看着王炽潇洒的背影,忽然生出几分唏嘘。若王炽生在平常人家,等到再年长几岁,必将是京城中姑娘们评头论足、争相追捧的俊后生,生得美玉无瑕,行得风流倜傥。
可如今,他不幸坐上了皇位,生不是魁梧之相,便为懦弱;行不能光明磊落,便唤无能,一生就这么离不了宫闱,走不出黑夜。
江风南心生冲动想追上去问王炽,果真愿意吗?
王炽带上斗笠,见江风南没有跟上来,甚觉他今日心事重重。他转身看向江风南,笑了,笑得灿烂如春阳:“我的江大公子,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呢?等得空了呀,我真该带你到秋闱场打打猎去,倒倒你脑袋里阴雨连绵灌进去的水。”
江风南看看王炽,再想想这一晚上心中的猜忌、落寞,他晃晃头,好似真要把它们甩出脑袋。
纵使阴雨连绵不绝,太阳一出,天也是要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