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有人能在她提防周身时,还能靠她如此近,翻手就将那白骨似的爪朝着赵呵扭去。
赵呵微微偏头,察觉到伥鬼的功夫和悟性并非之前遇到的那些不开窍的庸才,顺势旋身,转手抽了身旁魔教人的手中剑,一剑挡去伥鬼的攻势。
她紧绷的神情只出现在抽剑前的一瞬,手中有剑后,又是这副无法无天的淡定模样。气定神闲的在伥鬼面前站定,甚至还带了点笑。
“不错嘛,你的悟性。果然精医之人,武也不会太差。”
伥鬼慢吞吞龇牙,裂开的半扇面具下,露出个不像笑的笑来。
“叶柳清……不如你。”她道。
正常说来,被人说你母亲不如你,一定是会发火的。
但赵呵却点头道:“当然。我是奇才,我想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吧。”
“好,脸皮厚,有前途。”伥鬼嘶哑笑道。
说话间,已默默暗算赵呵许多招,但赵呵就像个神武成精,只是杵在那里,神鬼勿近。
剑气流转,浑然天成。
它们形成了天然的屏障,外行人看不出,而伥鬼是懂的。
这奇才,百毒不侵,要想近身攻其破绽,还得先能破了她稳如山的剑气。
而且……她出手极快,并非只是站着让人暗算的武呆子。这小姑娘,人狠,绝不让自己吃亏。
一些浸了毒的暗器,被她挡回来,总有几个是朝着伥鬼自己的要害飞来的。
“你们魔教的祭司,就是他们说的左护法,被你们叫祸水的那个。”发现伥鬼也奈何不了自己后,赵呵一摊手,开口说话了,“我要给他治病疗毒,病从你这里起,就跟我说,他身上有多少蛊多少毒,平时都吃了什么……”
“将死之人,有何费心的必要。”伥鬼道。
“这样吧。”赵呵道,“我怕我一出手你就死了,这可不行,我还得留着你问问题呢。不如我们找个办法,我现在要把你四肢废了,只留张嘴,你若同意呢,我就这么办。你若不同意呢……那就最好还是回答我的问题。”
伥鬼龇牙暗笑,取箫吹响。
几百蛊虫从地下破土而起,赵呵面不改色,甚至还歪头问她:“你把杀手锏都用在我身上,之后可怎么办?十年的努力,可就养了这么点能驱人站起来吓唬大家的没用虫子,全折我这里,你不心疼?”
冲在前的蛊虫已碎落掉下。
伥鬼按住骨箫,看向赵呵的眼神变得警惕。
“怪物。”她道。
“奇就是奇,怪就是怪,奇与怪可不同。”赵呵还有闲工夫跟她掰扯字眼,“选吧,对你,我耐心可没那么好。”
伥鬼道:“祸水没救了,他活不了多久。”
“别敷衍我。”赵呵随手转着剑。
伥鬼:“活不过今年。”
话音刚落,众目睽睽之下,伥鬼轰然瘫在地上,又见着彩衣一闪,伥鬼与赵呵都不见了。
好久之后,才听到远远飘来伥鬼的惨叫声。
魔教护法伥鬼消失,消息传来,武林盟士气大振,由安怀然率领攻山,第二日入夜,攻入沧浪派内的魔教,由被武林盟攻下。
只是第三日,魔教五鬼,率教众赶来,又是一场苦战。
天被夕阳染透血色,远远看,整座琼山都笼在可怖的血光之中。
这都和赵呵无关。
祸水本做好一晚不睡的准备,谁料天还亮着,出门没多久的赵呵就拎着一个东西回来了。
进了门,祸水才发现,那个软绵绵耷拉着,苍老干瘪毫无生气的“东西”是伥鬼。
祸水惊愣的同时,心中还有一丝畅快。
好似年幼时在魔窟中对那些鬼众的诅咒,终于灵验了。
“说吧,事无巨细讲给我。”赵呵洗了手,把伥鬼“放”在椅子上,伥鬼那一把老骨头奇异地蜷缩在四四方方的椅子内,加上那一头散开的凌乱的头发,像一朵即将凋零的骨花,只有呼吸时微微带动的颤抖,还证明她活着。
“叶子你来判断,她若有隐瞒或是说错,你就告诉我,我来让她‘修正’。”
祸水蹲在椅子前盯着伥鬼看了好久,确信这真的是伥鬼后,他惊讶问赵呵:“怎么做到的?”
“什么?”
“就是这样,让她生不如死,还不得不服气,是怎么做到的?”
赵呵嘿嘿一笑,趁机道:“不难,你跟我学,过不了多久,你也可以做到。”
祸水又转过头去,双手搭在膝盖上,这个姿势乖巧又可爱,他盯着伥鬼看了许久,而后笑了起来,起初没有声音,只是咧开嘴,眼角洋溢着明媚的笑。
继而笑出了声,笑得好开心。
就像一直下雨的天终于放晴,看到了阳光,知道自己晒在院落里,被雨水无情浇灌的衣被,终有一天会晾干。
赵呵盛好药,给他端来,见他开心,便搬来椅子调整了角度,请祸水坐下,一边喝药一边看。
“看到你烦为止。”赵呵笑眯眯道。
伥鬼的喉咙咕噜噜响了片刻,嘶哑着吐出两个字。
“祸……水。”
这妖精,凭着这身皮,还真能从阴曹地府,走回人间。
混账,什么……狗运气。
伥鬼的眼神更是怨毒。
祸水更加开心,他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着对赵呵说。
“赵呵,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