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妖,也很好拿捏。
“可惜了。”二皇女摇头,“我向来认为,若是有祸水之名扣在美人的脑袋上,那他最好就真的是个祸水,若不是,就要遭罪了。”
晚饭后,一直昏睡的祸水起了热,额头滚烫,整个人好似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湿透了衣裳。
可跟第一次不同,他这次尤为安静。
赵呵总觉得他这个反应不大对劲,吓得不敢挪脚,各种看过的医典在脑海里翻了一遍又一遍,也想不明白他的反应为何如此异常。
太安静,不符合常理。
人在遭受病痛折磨时,会做出相应的反应,这才好根据反应来判断药起未起效,这医治的方向是否无误。
电光火石之间,赵呵忽然悟了。
祸水之所以这么安静,是因为因神伤而发热这点病痛,与他十年来受过的折磨相比,根本不算什么。他早已忍耐成习惯,对一般的病痛没有反应了。
就跟他喝那么苦的药,都不会蹙眉,也不会反吐的道理是一样的。他必是尝过千万倍难以入口的蛊虫怪药,才对普通的苦涩毫无反应。
赵呵不停挠头,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
她很想抓着叶柳清问一问,像祸水这样的人,到底该如何救。她能救赎他的现在和将来,但从前的那些呢?
报仇都觉得不解气了。
门外停了辆车。
鸳鸯眼的皇子步伐欢快地下了车,拽了拽身边十三姐的衣袖。
“就是这里吗?”他小声问。
许周道:“是了应该。”
鸳鸯眼的小皇子,是见二皇女的近卫满城搜药,好奇问了,才知赵呵来了,还住在凤临。于是高高兴兴央着十三姐一起,先端着几个药匣子找来了。
十三姐名赵周,许是父族姓,生父文华君,论位份也不低,但因他喜静不爱争抢出头,后宫之中并不出挑。
鸳鸯眼皇子叫赵珠,生父是漠州异族人,位卑且去世得早,他自出生起,便交由帝君抚养。因是深宫之中第一个出生的皇子,也是唯一一个养活成人的儿子,深得今上喜爱。
两个天家姐弟一前一后进了院子,见赵呵蹲在假山石上,将发辫往脑后一拨,居高临下不太高兴地看着他们。
不过,她的目光很快就停在了小皇子手捧的药匣子上。
一阵小风吹到小皇子身前堪堪刹住了脚,他手上一轻,再看,那药匣子已经被赵呵敲开,提了药材出来看。
“嗯……只来这个也行,能用。”赵呵说罢,轻轻一跃,人就到了灶旁,而后又从门旁突然钻出半个身子来,招手道:“都来都来。”
赵周疑惑不解,但也确实好奇,带着同样一脸疑惑的赵珠第一次迈进厨房的门,围在灶台前,问她:“叫我们来……是要让我们看什么吗?”
“什么看什么。”赵呵照看着火候,轻快道,“你们不就是来找我的吗?那我熬药,你们不能干瞪着眼等吧?而且屋里也不能让你们进去,还有病人在睡觉呢。有什么就聊什么。”
赵珠跑了神,看向主堂屋的方向。
“呵姐姐。”这小皇子直接称呼上了姐姐,轻声细语问她,“你带回来的人,真的是魔教的那个祸水吗?”
“叫叶子。”赵呵纠正道,这之后,不给他俩开口询问的时机,反将一招,“诶,你们家里都几个姐妹啊?”
“我行十五。”赵珠说,“还有个十七妹,今年七岁。”
“哦,上头呢,还剩几个?”
这话可不大好听,赵周却也没怪罪,只是摇着头道:“赵呵,你是真的怪。”
赵珠偷偷笑了笑,他倒是很喜欢赵呵这种有什么说什么,直来直去的怪性情,有趣得紧。
他道:“还有八个姐姐,有三个已离了宫。”
赵呵又接着问:“她们说什么摄政王,还有我爹的事,你们能说吗?”
赵珠打量了眼十三姐,十三表情怔忡,展开扇子掩住了下半张脸,迟疑了会儿,道:“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我们年纪小,你要想问清楚,还得问二皇姐。”
赵呵忽然放下盖子,闪身不见了。
等赵周反应过来,见主堂屋的门帘飞起一角,刚刚落下,这才知道,应是赵呵听到了什么动静,飞身去照顾了。
这就不方便过去了,赵周看向小皇子,小皇子愣了愣,走过去,小心掀起门帘一角,轻声问:“出了什么事吗?”
这一角的“窥视”,瞧见了坐起身的祸水,他好似还未完全清醒,被赵呵半扶起,坐在床沿边,垂着眼睛发愣。
……也当真是当得起祸水之名,赵珠只是一瞥,祸水的样子,就似滴在水中化不开的艳色,蛮横地撞进了目光之中。
他浓墨似的长发软润的垂着,白着一张脸,眉眼和唇就更是惊心动魄的好看,像是只什么妖,披了张浓妆艳抹又死气沉沉的美妙皮囊,总之不像个活人。
赵珠连忙收回手,惊到说不出话来,心里莫名有了股陌生的酸涩。
好似他的光芒,就这么被人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