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倒映着魔女之刃的寒光,可他的神情依旧坦荡。史蒂夫·罗杰斯郑重地看着她,不愧疚、不同情也不怜悯,他的视线里有的只是公正与诚实。
美国队长一字一顿:“你说的没错,戴娃,这是我的责任。”
戴娃愣住了。
一时间,她失去了所有的愤怒和斥责的欲望。
之后的日子里,戴娃近乎麻木地接受了神盾提供的医疗和帮助。
反正这也不会比九头蛇的实验更为痛苦,不是吗?
魔女之刃的到来对于戴娃是一个灾祸,她先是失去了记忆,紧接着九头蛇找上门来杀死了为她寻求医疗条件的家人和朋友,并且绑架了戴娃,进行了长达数年的折磨。
神盾局在帮助她身体康复的同时,也提供了心理咨询和社会化指导。
自从那次,只要没有任务,美国队长几乎每天都来。
他总会给戴娃带礼物:花店开门的第一束花,纽约博物馆的小纪念品,文具店售卖的精美笔记本。
即使他为任务缠身、离开纽约,归来的时候也会给戴娃带上纪念品。
莫斯科的红星勋章,伦敦的贝克街明信片,新德里的纱丽,北京的特色糕点。
这些东西都很常见,也不值钱,甚至有些零零碎碎。
但每一样礼物都包含着人间。
起初戴娃对这些礼物无动于衷。美国队长进门时会把礼物放在病床边,然后它们就一直放在那里,直到护士帮忙拆开并且收好。
过了一段时间后,戴娃开始对下一份礼物产生好奇,更乐意倾听美国队长得到这份礼物时的经历。
一年后,队长不再送戴娃礼物,他自告奋勇,帮戴娃从治疗中心中搬了出来,住进皇后区的一间公寓。
作为回报,戴娃亲自下厨煮。她的水平很差,意面煮的半生不熟,蕃茄酱还有点糊,但队长仍然笑着把所有食物都吃了下去,并且很直白地告诉她尚须进步。
“我向你道歉,cap。”
餐桌上,戴娃羞愧地提及一年前的事情:“当时我把一切责任都怪在你们……你身上。可实际上,那不是你的责任。”
人类遭遇灾难时,总会责怪好人来的不及时,却忽视了真正为恶之人才是罪魁祸首。
明明是队长救了她,却要受到她的责难,没有这份道理。
戴娃愧疚很久,终于得到机会说出口。
可她的道歉,换来的却是美国队长肃穆的表情。
那张英俊如天神的面孔收敛了笑容,他端正地坐在戴娃的对面,用海蓝色的眼眸注视着她。
“不,戴娃。”
美国队长摇了摇头,而后回应:“我因此失去了你的信任,这就是我的责任。”
“——我因此失去了你的信任,这就是我的责任。”
这句话在戴娃的耳畔反复响起。
然后她的意识再次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戴娃好累,不止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灵上的。她沉沉浮浮,睡了许久,意识再次回归时,她的耳畔出现的不再是过去美国队长的声音,而是各种医疗仪器的滴滴声响。
戴娃醒了过来。
梦中反复出现的场景总是围绕着医院,而她回归现实时,闻到的也属于病房的消毒水气味。
头脑逐渐清明,戴娃仍然感到的是无尽的疲累。
她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虚幻。
好像自己不过是睡了睡了一个很长且很好的觉,这一切都理应是个梦境。
当她醒来时,世界还是原来的模样,忙乱、却欣欣尚荣。她没有经历过九头蛇统治,史蒂夫·罗杰斯也依旧是那名谦逊且正义的英雄。
会是这样吗?
现实永远不遂人愿。
戴娃睁开眼皮,落入视野的是首领卧室的天花板——她之所以这么清楚,是因为戴娃作为首领的女人在这里住过一整年。
与记忆不同的是,如今的卧房里摆满了各种医疗仪器,统统围绕在戴娃身边。
渺茫的希望气泡,经受不住些许冷风的袭击,“啪”的一声炸开,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她扭过头,看到了与上一回挡枪之后近乎相同的画面。
罗杰斯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黑色军装的披风随着重力自然下垂,在他的身后隆重交叠。他的手肘搁置在扶手两侧,十指交叉,上半身倚靠着椅背,微微倾斜,呈现出一种端庄却放松的姿态。
听到细微的动静,他睁开眼,冰蓝色的眼眸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