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别人不明白隐含的意思。
“何人在此喧哗?”黎直皱眉,扫向众人。
黎直一露面,一众纨绔如同被掐住了喉咙,说不出来话。
他们没见过黎皎皎,但都见过黎家三郎黎直,黎皎皎的嫡亲哥哥。尤其是陈七郎,涨红着脸说不出来话,转身便想要逃离现场。
黎皎皎在打量黎直,上辈子三哥哥为了保护阿爹,被砍断了右手。
但他此刻虽然风尘仆仆,但是却并未见受伤。
黎皎皎松了口气。
“他们在讨论,黎家五娘子是有多刻薄丑陋,不似传闻中才艺双绝。”从檐下走出来一位锦衣郎君,在一片诡异的沉默中,不紧不慢说了句。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尴尬得就差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黎直面色不大好看,说话也不客气,“舍妹养得娇贵,等闲人便是多瞧一眼便是逾越,诸位还是回避一下,免得回头见了诸位长辈,面上不好看。”
这话说得傲慢,并不是黎直的风格。
但众人却都敢怒不敢言,且不说黎家清贵,就是黎直自己才学出众,便是在朝中说几句什么,就够他们喝一壶了。
“三哥哥。”黎皎皎轻声道。
她吐出一口浊气,总算是心头稳了几分,她确实是可以改变一些事情的。
黎直看着纨绔们散去,他才低头对着黎皎皎笑了笑,“怎么就带这么几个人,幂离也不带上,若是我不来,岂不是要被几个油嘴滑舌的纨绔欺负了去。”
“我没有那么没用。”黎皎皎道,她只是更担心家人。
黎直看向刚刚说话的锦衣郎君,拱了拱手,“赵世子。”但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黎皎皎在场。
“回去说话。”黎皎皎道。
两人离去,果然外面还有自家阿爹的马车,黎皎皎看着安全抵达城内的父兄,心头坠了一天的石头总算是放下了,想了想却还是回过头去,“且等等我。”
少女提起裙摆,小跑着跨入廊庑。
胖胖的陈掌柜在柜台后拨算盘,余光瞧见黎皎皎,“十四还活着,托我给小娘子带句话。”
黎皎皎心头最后一点不安散去,她拢袖仰起脸,微微笑了笑,“您说。”
“纸钱不要了,换一碗姜茶。”掌柜的似乎也觉得有点好笑,将账簿放下,压低嗓音道,“他若是还活着,后头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哟。”
“劳烦您了。”黎皎皎面色不变,从袖底取出一颗金锞子给陈掌柜,才转身离去。
夜雪化了些,露出斑驳的青石板。平西侯府的马车驶过去,悄无声息,一盏灯笼消失在街角。
谢蓉坐在楼上的窗户处,看完了这一场闹剧,面色气得有些发青。还真当他们对黎皎皎厌恶至极,极尽抹黑,谁料一看到那张好看的脸,便这样没底线。
黎皎皎回到婵娟院,院内的小丫鬟已经离去了,只有守夜的紫苏还靠着熏笼给黎皎皎熏衣裳。
“不必熏了,”黎皎皎靠在熏笼边暖了暖手,“煮一碗姜茶,你今夜不必留在这里了。”
“诶?”紫苏微愣。
黎皎皎歪了歪脑袋,她额头的发丝有些乱了,想了想,笑道:“快去吧,夜色已经很深了,熬完拿小炉子暖着,搁在这儿便罢了。”
紫苏拿篦子抿了抿她的鬓发,“好。”
小炉子咕嘟咕嘟煮着姜茶,辛辣热乎的水汽浮上来,微微有点呛人。
紫苏轻声道:“张妈妈不在,我给五娘子多放了一勺糖。”
黎皎皎伸手把罐子抱过来,揣在袖子里,伸手去推搡紫苏,“好姐姐,给我留着自己加,就任性这么一回。”
“五娘子惯会胡闹。”紫苏哼了声,还是没夺回糖罐子,关好窗子下去了。
室内寂寥无声。
里间只点着一只小蜡烛,光线昏沉,黎皎皎累了一天,此时窝在暖洋洋的熏笼旁困得要命,好一会儿才感到有什么戳了她一下。
但四周静悄悄的,黎皎皎想,大概是错觉吧。
于是她的脑袋又被人戳了一下。
她霍然抬眼,瞪向面前的人,“戚复!”
少年衣襟被血染透了,一柄还在往下淌血的软剑被他随意抱在怀里,阴郁黑沉的眸子弯起一点弧度,似笑非笑,弯腰来捏起她的下颌,“黎小姐,这么凶?”
铺面而来的血腥气,黎皎皎面色白了几分。
戚复指尖冷白,松开了手。然后手里的软剑出鞘,被他信手架在黎皎皎脖子上,漆黑执拗的瞳仁冷下去。
“想吐?”